顿了片刻,月意又道:“你舍不得离开这个你成长的地方,或许是舍不得死在这里的家人,那些棺材里放着的衣物,大概就是你死去的亲人的吧。你为他们制备新的棺木,将他们摆放在当阳的位置,真是用心良苦。”
“你怨念很深,你恨两国交战毁了你的家园,所以你要报复,也或许是,当年那血腥的战场在你弱小的心灵深处埋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导致你变成了你所憎恶的阴暗者,你带领一群天堂树蛇,模仿战场屠杀。”
“可是,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报复的对象,为何会是我,或者,我们四人?”
月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那黑影先是惊讶了几秒,随后便一副慷慨赴死的不削模样,声音低沉冰冷地道:“如今落在了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月意摇了摇头,手中断剑一挑,黑影脸上的黑布便被挑了去。
一张略微黝黑却无比丰神俊朗的稚气脸庞出现在眼前,樊疏狂看了一眼,便无趣地移开了眼,月意却是惊讶了一瞬,手中断剑僵了僵。
“怎么会是你?”
梁秋宁冷哼一声,完全没了记忆中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不削道:“怎么,是我让你失望了?”
月意说不出是何感受,记忆中的少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皮,你永远猜不透那些面上纯良无害甚至有些可怜的人究竟长着一颗怎样的心。
东方绝尘,华城,甚至梁秋宁,一个更甚一个呢。
月意收了断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淡声说:“你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再有下次,我不会剑下留情。”
梁秋宁愣住了,显然是没料到情况会这样。
他并没有立马逃离,而是问月意:“你让我走?你不问我为什么找上你?”
月意道:“不重要,我也不想听,更加不想手上染了你的血。”
梁秋宁突然仰面大笑了几声,好不凄凉,也不管月意爱不爱听,他扬声道:“我当初还奇怪,景延王怎么就看上了你,也非是倾城之资,武功平平,毫无特点可言。”
本不想听他废话的月意在听到景延王时,没来由地,脚被定在了原地,移动不了半步。
梁秋宁接着说:“是,你的猜测基本不差,不得不说,你还是有特点的,至少还有几分聪慧。无名……啊不对,该称呼你为玖兰公主呢,呵,你说的没错,我是侥幸活下来的南安人。”
“南安本是座美丽繁荣的城池,就因为一次南北战争,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你体会过吗,看着亲人一个接一个死在面前、每走一步都踩着同乡邻里的尸体是怎样的感受!”
“为什么报复你?呵,这个问题好啊,因为你是赫连风情的女人啊!高高在上的北裕景延王呢,大笔一挥,裹尸千里,开口便是二十座城池,他难道没有亲人没有故乡么?至高无上的领军者,当真不会顾及边境城池百姓的死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