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北荒的地界,天气越发的反复无常,其中变化当真没有一丝预兆。
此刻,正是清晨,本应是日头高升,阳光明媚的时候。但天空中却是阴云密布,乌云连着大地,大地连着乌云。
一切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但这样阴沉的天,却没有下雨。
车厢里,云箸似有些着急,一把将车帘掀开,对着赶车人大声说道:“车夫大叔,你快一点!”
车夫训练有序,自是知道什么话重要,手中长鞭一挥,“驾”的一声,四马飞驰而出,速度之快,令人吃惊。
马车的速度虽快,车厢里仍是四平八稳。
凤池梧看着云箸,问道:“阿箸,你这样着急,是否有何变故?”
云箸秀美微蹙,叹了一口气。
她一向鲜有叹气的时候,此刻却叹起了气来,想来,其中定有险情。
“若是下雨,便不好进那万古枯林了。”
她这样着急,其他人也难免有些惊讶。
凤池梧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着安慰道:“放心,下雨之前定能赶到。”
凤池梧这样一说,云箸顿觉安心不少,似乎什么事都不是事了。
果然,他们在雨水落下之前,他们到了万古枯林。
放眼望去,树木成山,从外面看上去也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森林而已。
只是,这森林也未免太大了些。
但这般巨大的森林,竟没有一条能过去的路,就算是羊肠小道,也不曾见到。
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这个地方鲜有人来。
而这样的地方,表面看着平静无比,往往却是危机四伏。
既无路,马车便不能跟着他们进去,因此,便留着车夫同马车在外等候。
好在过了这片森林,就是北荒的边界了。
凤池梧、阿梧、云箸、露浓四人,下车而行,很快便走进了森林之中。
一进入森林之中,红尘万千,似乎被尽数阻挡在外。
这里是那样的安静,古朴。
古树参天,苍翠挺拔,最小的树木看着至少也有百年了。
没人知道这些树木是什么时候生长在这里,也没人知道这片森林是何时出现的。
自云箸记事以来,便常听族中长辈说起这万古枯林。
这里面树木茂盛翠绿,不知为何却取名为枯林。
后来,她逐渐懂事之后,才知道,这万古枯林存在此地至少已有上万年了,其中艰险,实非常人所能知晓。
此地,也是进入北荒边界的第一处天险屏障。
若非知路之人的带领,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云箸带着凤池梧几人,或左,或右,或后,或前,竟像是在走迷宫似的。
“大姐姐,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这个走法哦!”
云箸步履轻快,看着一脸轻松,显然,她对这个地方极为熟悉。
只是她牵着的人看上去有些不好。
露浓面色发白,脸颊似有红晕,微微喘气。
若是平常,云箸定能察觉,只是她一进入这里,仿佛回家一般,变得轻松、开心,旁的都被她抛之脑后了。
凤池梧笑道:“阿箸倒是有心了……不过,我们得先停下来歇息一下。”
云箸一愣,停下脚步,转头疑惑道:“大姐姐是累了吗?”
凤池梧摇头,将目光落在露浓身上,缓缓道:“我没什么问题,但是她可坚持不住了。”
云箸一时高兴,倒忘记了身旁之人,一经提醒这才想起,猛地一拍脑袋,看着露浓,一脸的歉意:“差点忘记了!露浓姐姐的身子!”
露浓微微喘气,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我还撑得住。”
可她这模样,不像是能撑得住的。
云箸举目四望,像是在找什么似的,半晌,她才收回目光。
“我带你们去云爷爷家!这些时日忙着赶路,也没好好休息过,正好!”
此刻,凤池梧几人便站在一道木墙之下。
此木墙高约七八丈,古朴而粗糙的纹理遍布其身,而这木墙竟也只是树根而已!
树根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坚如磐石,非人力可移动。
雾气漫天,放眼望去,天上地下,皆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在他们眼前的这道似木墙的树根。
露浓捂着胸口,靠在一旁的树干之上,微微喘着气,从怀中掏出一方丝绢,轻拭着额间汗水:“阿箸妹妹,这里……没有看见有什么房屋……”
她的疑问,众人也是一样。
云箸口中的云爷爷,若是住在此处,那必然是有房子的,但四周并没有任何的房屋痕迹。
云箸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云爷爷可是一个奇人!但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凡世红尘……岂肯住在地上!当然是要住在天上的!”
她抬头,双手叉腰,众人也随着她的动作,抬头望去。
忽然间,一声尖锐长啸自她口中发出,竟比那笛声传得还要远。
片刻之后,她才停了下来。
这一声长啸,似有些耗力。
她的小脸变得通红,额间汗渍渗出。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拿着纯白丝绢的纤纤玉手,出现在她眼前,在她的额间轻轻地擦拭着。
“多谢露浓姐姐!”
云箸平复了一下气息,转头看着凤池梧、阿梧二人:“大姐姐、大哥哥,这声音传得慢,云爷爷可能还要等些时间,才能下来。我们可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凤池梧、阿梧点头,席地而坐。
云箸也扶着露浓坐了下去。
等待是极为漫长,何况在这样一个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只听见自他们头顶处,传来一道声音。
这声音空灵,飘渺……充满着神圣之感。
“小丫头,你怎么又来打扰爷爷我的清净啊!”
云箸眼神一亮,“噌”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大声道:“云爷爷来了!”
话音一落,自迷雾之中瞬间落下来无数条缠着绿叶的藤蔓。
紧接着,一道青影自迷雾中,飘然落下,脚步轻点,宛若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