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全在剑法里?
王载身为剑仙,却不是正经剑仙,对于剑道理解大概可以比喻为:
一个通过九年义务教育,考上大学,研究生、硕士、博士毕业,理论知识丰满,但缺少实际经验的知识分子。
方才以深厚理论看出‘羚角剑术’不凡。
但传承都在剑招里如何理解?
分明只是一套只有十二招式的剑术啊!
没有口诀心法!
王载站在堂屋画像前,细细思考,继而回忆刚才观主舞剑,然后带着他回到堂屋,指着地面的情景,眼前一亮。
这观主看起来不着调,却特意指一个地方,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王载看向那幅画。
这幅画大概一人高,半米宽,是古典形制,画面也是水墨色彩,没有其他颜色。
细细观瞧画面。
几座险峻山峰矗立,古松、劲竹攀壁,檐牙高啄,如鹰喙,飞鸟难度。
山峰围成一圈,中心平缓线条勾勒大湖,湖上圆月。
一位布衣草履之人杵着竹杖,正在攀登最高一座山峰。
好像也是普通的画。
王载在画前盘坐,铁剑横于膝上,盯着这幅画观想,与羚角剑术十二式勾连,尝试参悟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
王载肚子传来咕咕声,继而脑袋发晕。
他饿了,而且身体过于虚弱,没有精力思考。
王载停止参悟,晃晃脑袋,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休息,抬眼一瞧,发现对面三脚椅短腿下垫着一本薄书。
这个世界的书……
王载起身走过去,搬开椅子捡起那本书,抖了抖灰尘,看到封面几个大字:
《仙城道观戒律总录》
翻开第一页,是一段话,介绍仙城与道观历史。
一座城,不可轻易灌以‘仙’,所为仙城,乃是真正诞生过仙人的地方。
这本书是仙人所写,用以约束城中道观。
难怪那些人嚣张跋扈成那样,却不敢违背戒律……
王载又翻一页,看到仙人把道观分为四等,除此之外的道术,不可立观传授,算是野路子,仙人不承认。
所以道观想要传承,就必须有道观名录。
再翻一页,终于看到规则,极为严格,看的王载眼皮直跳,因为每一条戒律后面都跟了一个‘死’字!
‘道观弟子,擅杀凡人者,死!’
‘道观弟子,高阶欺压者,死!’
‘擅闯他人道观,伤人性命者,死!’
‘凡道观、弟子背叛仙城者,死!’
‘与妖鬼魔为伍者,死!’
……
这本总录一共十页,往后翻每一页都是‘死’,只是看到这些字,都感到一股凌冽杀机,生出万万不可触犯念头。
正惊叹于仙人杀伐果断,暗自反省自己处理仙盟事物是否过于怀柔,忽而他合上书本,放回那条短腿之下,然后站起身,提起铁剑走出堂屋。
一位灰衣男子正好绕过照壁,出现在王载面前。
这人脸长近驴,眼窝深陷,气质幽冷,盯着王载细细打量,好似要把他的底细全部看穿。
“你就是月恒观新弟子?”这人开口道。
王载也打量他,看到他腰间有一枚木质身份牌,反面朝上,看不到徽记,闻言点了点头。
根据戒律,他现在很安全。
他还是没有学会任何道术,此人若修习道术,便不敢出手杀人,若是个和他一般的普通人,正好以手中锈剑试验一番羚角剑术。
来人注意到王载有恃无恐的眼神,和握着铁剑,跃跃欲试的手,眸光更加幽冷,俯视,以命令口吻吩咐道:
“退出月恒观。”
王载眉毛一挑,道:“这整条街只有这一观能收我,你让我退出,贵观可收留?”
来人顿了顿,颔首:“可。”
王载一笑,看向他腰间,道:“还不知贵观何名,说来一闻,若是比月恒观好,我便改换门庭。”
来人目光瞬间危险,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王载,好似有一头头看不见的妖鬼在瞳孔深处闪烁,要将眼前之人吞噬。
王载怡然和他对视。
“哼!”来人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这人走后,王载一阵头晕,天旋地转。
倒不是刚才对视受伤,而是饿的,身体太虚弱了。
他回到堂屋,转身去往右边房间。
这里竟是个厨房!
王载揭开锅盖,面色一变,锅底有个大洞!
又去看旁边米缸,里面只有几颗老鼠屎,和一只肚子干瘪的老鼠。
哐当!
他揭开水缸,发现里面还有清水,旁边水瓢也经常用,没有灰尘的样子。
王载脑海浮现一个画面。
月恒观主穷的没饭吃,饿了就来喝一瓢水,然后躺在床上不动。
这……
哗啦!
他拿起水瓢,舀了满满一勺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
清水冲过食道,进入胃里,一片冰凉,王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继而感觉身体出现一丝力气,似乎没那么饿了。
继而,他又开始心里暗示自己,刚才吃了一大碗米饭,不饿!
然后他回到堂屋,盘坐画像前。
出去是不可能的。
按照戒律,道观里最安全,去了外面恐怕被人围殴或者偷袭打死。
另一边,灰衣驴脸男子离开月恒观,快步回到自己的观,坐在一个位置上,便有几个弟子躬身前来奉茶行礼。
他面色不好看,没有喝茶,朝几位弟子道:“那几人在哪里?”
一个弟子小心答道:“明日正式授予道术,按照惯例,他们应该在城中玩乐……”
“把他们统统叫回来!”
“是!”
两名弟子匆匆离开道观,从各处酒肆、妓管找人,很快就找到那几人。
他们已经是道观正式弟子,有资格修习道术,身份地位远超以往,喝酒玩乐睡觉都不要钱。
得知观中大师兄召见,立刻麻溜醒酒,从床上爬起来。
半个时辰后,带头大哥和他的几名小弟出现在道观中,朝灰衣人叩首,口称大师兄。
“师兄,一点心意,还请多多照拂……”叩拜完,带头大哥从怀里摸出巴掌大个小袋子,沉甸甸,叮当作响,双手捧到大师兄面前。
啪!
大师兄手一挥,袋子飞出去,撞在柱子上打开,各种钱币洒了一地,到处乱滚。
噗通!
刚站起来的众人一惊,齐刷刷又跪下磕头。
其他道士垂手立在旁边,低着脑袋一语不发。
“弟子知错,还请师兄责罚消消气!”带头大哥呼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出去玩乐,也是其他师兄们授意,而且古来都是如此。
“你们做的好事,欺压普通人,该当何罪!”
大师兄喝道。
“这……”带头之人立刻想起一人,难道他还有什么大背景不成,或者疏通关系到了大师兄面前?
念及此,他十分懊悔与惊恐。
大师兄静静看着脚下匍匐的人,给予强大压力,看到他们额头冷汗直冒,才挥手道:
“明天,我要看到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