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仇精武的第二天,我开车先去接上何玲和麻子,然后接他,徐祸居然也笑眯眯的跟了出来,开口就问我0号档案室的事。
我奇怪,就问他:“老仇都跟你说了?你要报案?”
徐祸乐不可支道:“是啊,你们帮我查查,我怎么会变成僵尸的。”
仇精武笑道:“与其这样,还不如你也加入进来,自己直接参与调查。”
我算是听出味来了,徐富豪这是闲得蛋疼,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跟他聊的久了,早知道他才不在乎自己是怎么变成僵尸的呢。
怎么说呢,这个货有时候城府很深,有时候又像是个被惯坏了二世祖。
简言之,就是一奇葩。
听他真有意思加入0号档案室,我也没犹豫,直接让他上车。
无论他有多奇葩,我只觉得他人不错就行。管他什么身份,能跟着往一块使力就成。
阴阳二妖不知所踪,眼下最紧要的是帮仇精武翻案。
来到市区的一幢豪宅,梁大海和秦队长等已经带着警员和法证到达了现场。
看着眼前的独栋大宅,我有点纳闷,“这房子怎么着都得上亿了吧,卢先福这么有钱,怎么还干拆人祠堂的缺德事呢?”
诚然,住别墅不算稀奇,在市区有这么一间老洋房才是真有钱。
徐祸淡淡道:“有钱归有钱,要紧是看钱怎么来的。”
虽然房子里已经有警员在忙碌,可是一进门,仍然能闻到一股尘封的味道。
仇精武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整整一年了。”
仅仅只是一句话,却让人深深感受到了他隐藏许久的委屈。
事到跟前,我也没有多说什么的必要。
来到一楼的书房,白晓雨正和罗汉一起架设摄像机。
白晓雨的脸色很难看,看到我进来,走到我面前,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她不开口,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仇精武的案子是一年前发生的,卢先福只有一个女儿在国外,两人的关系还十分的生疏。
卢先福死后,一直跟着她前妻生活的女儿卢梦怡甚至都没有回来奔丧处理后事。
所以,至今为止,这间曾经是‘谋杀现场’的书房还保留着当时的样子。
看得出,房子原来的主人很偏重传统的中式家俬。洋房里所有的家具,几乎都是中式红木的。
书房里,阔大厚重的红木书桌,竟然被重物砸的从中间一分为二,同样厚重的红木椅子更是碎成了劈柴。
我虽然对刑侦一窍不通,也还是明白秦队等人的本意。
当时现场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任何指向明确的证据。利用盗魂门特殊的手段,把当时的现场还原,就能够从反方向证明仇精武没有作案的可能。
当时书房里只有两个人,仇精武就在我身边,那意味着,我要盗入死鬼卢先福的魂魄,和他一起‘再死’一次。
梁大海指着书柜边的一尊铜像说:“当时杀死卢先福的那尊铜像还在证物室,和这尊高度重量几乎完全一样,当时就摆在这个位置。”
“我去,用这大铜疙瘩杀人,那人得被砸成什么样了?”麻子变颜变色的说道。
秦队长犹豫了一下,说:“肉饼子。”
我也看过案子的卷宗,见过死者的照片,用‘肉饼子’三个字来形容他最恰当不过。
眼前的铜像是约有一米多高,是一尊铜铸的齐天大圣形象。
单用眼睛看,就知道重量不下一百斤。
麻子试着抱了抱那铜像,回过头道:“你们公安的逻辑是啥样的?你们觉得,正常人能用这玩意儿把人砸死吗?”
秦队长无语。
梁大海却正色道:“在没有成立0号档案之前,无论我们警务人员还是司法机构,都只能遵循事实证据。当时佣人外出,现场就只有卢先福和仇精武两个人。换个立场,你如果是警察,会怎么认为?”
这下轮到麻子无语了。
普通人不大可能用百十斤的铜像把人砸成肉饼子,卢先福也更不可能自己用铜像把自己砸死。
见其余人都已经准备妥当,我便对何玲和麻子说:“别浪费时间,开始吧。”
何玲点点头,迈步走到了窗口。
麻子挠了挠头,摸出两根棺材钉攥在手里。
“你干啥?”我奇道。
麻子皱着眉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屋子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拿着家伙感觉踏实点。”
我没再说什么,事实是,我和他一样,也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奇怪感觉。总觉得,这屋子里好像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我看向何玲,她却没有报时。而是沉思了片刻,回过头说:“还是再带一个人进去,这样可以两方面一起下手,从另一个视角看清楚当时的状况。”
白晓雨立马上前一步,巴巴的看向我。
我摇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发觉白晓雨同志自从和我有了‘深层次’的关系后,思想觉悟越来越低了,让她多跟着开几回工,见识几次不愉快的经历,她很可能会为了不让我出工,把青石街梁上的胡家仙给轰出去。
“小芳要是在就好了,她是女孩子,你可以带她一起去。”秦队显然看出了我的顾虑。
仇精武忽然道:“你可以带他去。”
我抬眼一看,他指的是徐祸。
我只一琢磨就反应了过来。
带人盗魂,只能带体质偏阴的人,也就是带女人最合适。
徐祸不是娘们儿,可他是僵尸,僵尸是没有阳气可言的。
“这就正式开始工作了?”徐祸搓着手,跃跃欲试。
何玲想也没想,立刻拿出拴了铃铛的红绳丢给我。
我把自己和徐祸绑在一起,想要叮嘱他一些事项,却又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索性只说,如非必要,不要开口说话。
何玲看了看天,双手抬起,比了个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手势,大声的报出了时间。
我仅仅只是恍惚了一下,再度恢复清明,定神一看,猛然间就呆住了。
眼前的所在,非但不再是书房,而且还一下天马行空的从城市来到了乡下。
眼巴前七八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都穿着红色的灯笼裤,黑色的小褂,扎着红腰带,正在一块空地上翻跟斗。
“这是哪里?”一个声音问。
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就和徐祸来了个面对面。
“卧槽,不是说不让你说话吗?”话一出口,我又发觉不对劲了。
这怎么是我自己的声音?我盗魂卢先福,居然能自己开口说话?
徐祸上下看了我一眼,奇怪道:“不是说盗魂以后你会变成卢先福吗?怎么还是你?”
我愣了愣,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盗魂的过程中本来就有许多不可预料的因素在里头,开工前我已经有了各种心理准备。
我快速的判断了一下形势,目前的状况是,工已经开了,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盗入事主的魂魄,而是进入了一种从前未曾有过的状态。
简言之,我和徐祸在这个状态中,都还是独立的个体。
“现在该怎么办?”徐祸问。
“既来之则安之。”我只能这样说。
既然都来了,总不能莫名其妙的白来一趟吧。
我走到那片空地上,试着去拉其中一个小孩儿,却碰不到他。
同样,他也看不见我,听不见我和徐祸说话。
这些小孩儿年纪虽然小,但一个个都有着不错的功夫底子,跟头翻的那叫一个漂亮。
可是,活跃归活跃,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却没有小孩儿玩耍时兴奋的神色,而是个个面无表情,一副麻木不仁的机械样子。
“他们打的好像是猴拳吧?”徐祸饶有兴致的问道。
“猴拳?”我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像是被轻轻拨了一下,一下子就想到了书房里的齐天大圣铜像。
的确,这些孩子腾翻滚打中都带着猴拳的影子,只是他们表情麻木,没有一点猴子的灵动,所以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他们打的是猴拳。
我正低头琢磨,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猛然抬起头,张开手臂抱住了靠近我的一个孩子。
这一次,我居然能够碰到他,而且还将他死死的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徐祸急问。
我没有回答他,而且也没办法在回答他。
如今的这种感觉再明显不过,我真正进入了盗魂后不能自主的状态。
那孩子被我抱住,也不挣扎,眼睛里却露出了无比骇然惊恐的神色。
我一只手箍着他,一手扳住他的头,然后张开嘴朝着他细嫩的脖子里咬了下去……
“回来!”
耳畔传来何玲急切的呼喊。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蓦地张开眼,又回到了书房里。
我骇然的发现,我怀里切切实实的抱着一个人,而且正扳着她的脑袋,准备咬她的脖子。
这人居然是白晓雨!
“你没事吧?”白晓雨抬着头,声音发颤的问。
我赶忙将她扶起来,忍不住大力抱了抱她。
麻子拧着眉毛问:“出妖蛾子了?”
我点点头。
“你刚才想吸人血?”
听到这阴森的声音,我猛一激灵,回过头却见徐祸正面色阴鹜的盯着我。
貌似吸血对他来说,的确是最敏感的事了。
我说:“看样子是要吸人血,可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说着,我走到那尊铜像前,凝神看着这铸造的活灵活现的齐天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