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燕的魂魄被江南带走了,只留下一具会喘气的身体,也就是植物人。
这么一来,附在童海清这个至阴之体身上的黑煞墙贴子也不见了踪影。
后来我问何玲,她和‘张若梅’是怎么看出来童海清被上身的,因为从表面看来,她除了神情有些萎顿外,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
何玲告诉我:“被墙贴子附身后,她后背长了一层很硬的黑皮,皱巴巴的看着挺恶心的。”她看着我,另有所指的幽幽说:“幸亏你没看,不然恐怕以后再不会对她有兴趣了。”
我汗了一个,知道自己和童海清之间那点事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个机灵婆娘的眼睛。
我老着脸皮说:“要不你今天晚上就从了我,大不了咱俩也戴套,完事儿我立马跟她一刀两断。”
“得了吧,她阴气再重,好歹还是个活人呢,我算什么呀。”何玲捧着我的脸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风哥,我能重新再过一回人过的日子,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你以后别想着我了,其实童海清对你不错,但她那体质太招灾了,你跟她玩玩就行了,不能真跟她在一起,我还是觉得白晓雨不错,她……”
“我操你个操蛋娘们儿!”没等她说完,我就翻身把她摁在床上开始扒她的牛仔裤。
结果是……
“你咋又想扒我裤子?说多少回了你咋当耳旁风呢?赶紧的,把电视机给我开开!”
“操!我他妈不管你是何秀玲本人还是何玲你装的,今天老子把话撂这儿,这个屋、这张床,除了何玲容不下第二个女人!”我从地上爬起来,套上衣服摔门而去。
没过两天,白晓雨阴着脸去了我上班的地方,进门就说:“董队来电话了,陈世峰和……”
“行啦,我知道了。”我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一想起卷毛和黑皮即将逍遥法外,我比吃了死蛤蟆还恶心。
我那天想来想去还是没跟雷婷婷说让她找人把那两个‘未满十八岁’的王八蛋给弄了。我知道雷力他们老哥仨,和那个动不动就拔枪、一张嘴就要砍亲哥哥两个大拇指的麻雷子都不含糊,要弄死卷毛和黑皮,对他们来说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但理智告诉我那样做不合适,人是人,鬼是鬼,我必须要明确区分两个不同世界有着不同的游戏规则。
活了三十多年,我很清楚有些界线不可逾越,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白晓雨跟我墨迹了一会儿,话题又转到了张若梅身上。
我发挥了一个优秀房产中介必须具备的口才,先是告诉她现在上张若梅身的那人情况比较特殊,可能还得再逗留一阵子。
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之前梅子又是抽烟又是嗑药,把身子折腾的不像样子了,你再看看现在,‘噌噌’三两下就上房了,那小体格甭提多棒了。好事儿,等她走了,你表妹一回到身体里,参加百米跨栏的话肯定比刘翔还快,就算她无心往体育界发展,最起码她再从楼上掉下来能四脚着地,然后打个滚儿再弹起来。”
白晓雨愣了一会儿才看着我说:“姓况的,梅子还是个学生呢,我怎么听着你像是要把她培养成时迁那样的飞天大盗啊?”
我赶紧换话茬:“先不说这个,咱再说说思想品德,瞅见袁静没?那绝对是活生生的例子。起先就是个嚣张跋扈的金毛牛魔王,土坷垃直接晋级官二代,现在愣是让我们给教育成无产阶级劳动人民了。就我院儿里那厕所,不用人说,她一个礼拜洗两次,不管有人没人……哦,后边儿是麻子夸张了。”
白晓雨盯了我一会儿,鼻子里哼了声,刚想开腔,一辆大奔停在了店门口。
雷婷婷从后车窗探出头冲我摆手:“况风,赶紧上车。”
“昂,我收拾收拾,马上走。”我冲她喊了一声。
白晓雨表情有点不自然的问我:“她是谁啊?”
“前两天刚帮人平了个事,她是客户家的闺女。今天她家庙里的关二爷点睛开眼,之前说好的,我去给看看。”
“关二爷点睛?我能去吗?我今天休假。”
我无语了一会儿,讪讪的说:“我那客户有点儿特殊,你去可能不大合适。”
白晓雨瞪眼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啊?你是不是跟那女的有什么啊?真要是妨碍你了你直说不就完了,用得着绕弯子吗?”
“可别,我跟她可真没关系。”我脱了上班穿的西装,换了棉夹克,“你……你带枪了吗?”
“没有。”白晓雨摇摇头。
“那行,想去就一起去吧,她家伙食不错,就当我请你吃饭了。”
“你是真抠。”白晓雨有意无意的向外面的大奔看了一眼,居然很意外的替我整理了一下窝在夹克里的衬衫领子,“我就是想见识见识关二爷开眼是怎么样的,吃不吃饭不重要。”
我点点头:“别说你了,我都没见过,走吧。”
我把正在隔壁烟酒店跟老板对着吹牛逼的陈六叫了回来,交代他两句跟着白晓雨上了大奔。
刚上车,雷婷婷劈头就问:“那个挖坟的麻子脸呢?不是说好你们一起去的吗?”
我心里一咯噔,忙说:“麻子在家教育孩子呢,就那小金毛跟梅子。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一朋友,白晓雨,是个便衣,她想跟着一块去,见识见识关二爷点睛。”
“公安?”雷婷婷颇具玩味的看着白晓雨点点头,主动伸出右手:“你好,白警官,我姓雷,叫雷婷婷。”
“你好。”白晓雨伸手跟她握了握,“冒昧打扰了,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雷婷婷吩咐司机开车,转头看着我咯咯直乐:“况风,你一定没跟她说我爸是谁。”
白晓雨好奇的问她:“令尊是……”
“雷力,雷老虎。”雷婷婷眨了眨眼,“今天除了关二爷点睛开眼,还是他的六十六大寿。”
白晓雨愣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疑惑中夹杂着几分肃杀。
她并没有要求下车,而是毅然决定继续前往。但我能感觉到她已经不是单纯的想看给关二爷开眼了,甚至能从她身上看出点儿无间道里梁朝伟的影子。
还别说,这俩人发型还挺像。
再次来到东城的雷家大宅,场面确实令我有些震撼。
之前来的时候可以说是门庭冷落,就算头天晚上吃饭也没来几个人。
现在的情形大不相同,直接用门庭若市形容也绝不过分。
大门口停满了各色车辆,不断有人提着大包小包和负责迎宾的郭二品、邵金春等人寒暄。
见我下车,邵金春直接迎了过来:“你可来了,顾兄弟呢?”
我笑着说:“他在家教育孩子呢。”
“这位也是你的道友?”邵金春冲白晓雨抱了抱拳。
雷婷婷抢着说:“她是况风的朋友,是个警察。”
邵金春并没有感到意外,直说里面请。
白晓雨跟在我身边小声说:“你别再说自己都不相信的瞎话了,麻子教孩子?丫就会教人胸部保健操!”
“他也教过你?”我有些意外。
白晓雨横了我一眼,习惯性的往腰里一摸:“他敢!”
几天不见,杨拽子已然不是之前的叫花子模样,雷力等人自知亏欠他太多,把他奉为上宾,还说要帮他在这个城市重开堂口帮人看风水问事。
见了我,杨拽子摇晃着一条袖子把我拉到偏厅:“小老板,我这两天一直想跟你说件事,老狐狸葬哪儿了?过了今天,我想去看看他。”
“之前我没钱,火葬场帮他租了个龛位,现在也赚了仨瓜俩枣,我预备在青石街后头的界和陵园帮他买套阴宅,改天找个时间,杨前辈帮忙去选选吧。”
杨拽子喟然一声长叹,“唉,这一年多……我后悔当初不该不听他劝告,非要来这里赚那俩钱啊。现在老狐狸一走,我也没法问他当初为什么会未卜先知不让我来了。”
我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和杨拽子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和麻子都看出来他的性格有点儿愣了。换了是我,我也会阻止他和雷老虎这样的人打交道。
只是他刚过两天好日子,我不想戳他的心窝子。
过了一会儿,雷力来到偏厅和我们寒暄了几句,从身上掏出一个薄薄的红包塞进我手里:“我虽然不喜欢说废话,可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甭管多少,拿着吧。”
我点点头,没有推拒,雷力听说我不喜欢凑热闹,就叫佣人端来茶水点心,让我们在偏厅等待吉时,转头又去招呼来宾了。
白晓雨站在窗口往院儿里看了一会儿,转过身,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平常一个个人五人六的,转过头又跑到雷老虎家来攀交情,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我笑了笑,没吭声。进来之前就看见外面停着几辆公家牌照的车了,今天来道贺的有几个还不止一次在电视上露过脸。我想如果廖国强没下马,九成九也会来凑热闹。
白晓雨郁闷了一会儿,抬眼问我:“你怎么会给雷老虎平事儿啊?平的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