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有点晕头转向的,等这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如同云里雾里,搞不懂她的意思。
“你是……你是白衣秀?”我呆呆的看了对方一眼:“那……那把我给坑到这儿的那个人,又是谁?”
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白衣秀不是谁都可以冒名顶替,最起码,白衣秀是个男人,眼前这个却是个女人。
“是啊,不仅你不信,跟谁说了,谁都不会信的……”对方又叹了口气,抬起头,自己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没有人知道这些的……”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听出来,这人到这儿来的经过,似乎比我更复杂一些。
对方懒洋洋的不想说话,等我追问了两遍,她直接站起身,在周围走了走。
“说了又怎么样,说了不是依然没有任何用处。”
“说了,最起码心里没有那么堵。”
对方可能也是很久没跟人交谈了,一提起这些,她明显有些激动,又在原地走来走去,晃了好一会儿,重新坐下来,说道:“我真的是白衣秀。”
“那外面的白衣秀是谁?”
这个人开始跟我慢慢的讲述,她讲述的时候,完全是以白衣秀自居的。我心里纳闷,但也没有打断她,先把来龙去脉给听个清楚。
白衣秀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爹给送到了外头学艺,少小离家,他的个性很强,也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
白衣秀前两年回到了七盏灯,他爹是对他寄予厚望的,也打算把总把子的位置传给他。
但是,白衣秀并不想当这个总把子,他的心思没在山头上。回来之后,白衣秀外出游历了两三个月。
这两三个月的游历,他没有别的收获,但是认识了一个年轻姑娘。白衣秀不怎么说话,但对这个姑娘很在意,他们认识之后,相见恨晚,白衣秀一直都在学艺,没有混迹过江湖,心性也不复杂,人家说什么,他都会信。
这个姑娘告诉白衣秀,自己是个孤儿,父母双亡,是被一个道士抚养长大的,收养他的道士不久之前病故,姑娘便孑然一身,再没有一个亲人。
对方的遭遇,让白衣秀很同情,他也说了自己的情况,并未多加隐瞒,一来二去,两个人熟悉起来,一起在河滩各处走动了一段时间。
这次相遇,对白衣秀来说很重要,一番游历下来,他已经对对方十分倾心,只不过没好意思当面说出来。临别之前,白衣秀告诉对方七盏灯山头的位置,让对方没事的时候可以过去玩耍做客。
白衣秀回去之后,朝思暮想,他突然有点后悔,临别之前,只说了自己的家,却没有询问对方住在何处,人家毕竟是个姑娘,若是不好意思跑到七盏灯这种地方来,那自己就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她了。
就在白衣秀心神不宁的时候,他父亲白武义就出事了,出了这种事情,白衣秀只能在七盏灯山头守着。
后面的一些事,跟我之前听说的差不多,白衣秀在七盏灯并没有自己的根基,白武义一出事,白衣秀就压不住下面那些人。而且他生性不喜争斗,也并不贪图总把子的位置,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七盏灯下面的人闹的比较厉害,都在争抢总把子。
就在白衣秀被这些事情弄的头晕脑胀时,那位姑娘,竟然真的跑到了七盏灯的山头来找他。白衣秀惊喜交集,不过,七盏灯山头净是一些沙匪,白衣秀唯恐这些人污言秽语的,会让这姑娘反感厌恶,所以对方到了七盏灯这边,白衣秀赶紧悄悄的把她接到了后山。
后山这里非常僻静,有几间房屋,本来是负责看管七灯阵的那些人住的。白衣秀把对方打发回去,然后把姑娘安顿在了这里。他每天除了料理一些必要的事务,其余时间,就都在这儿陪着姑娘。
他们聊的很多,什么事情都说,姑娘以前也算是在外行走过,听说过一些传闻。她曾经问过白衣秀七灯阵的事儿,白衣秀对七灯阵了解的不多,只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对方。
后来,这个姑娘说,想到七灯阵看看,长长见识。白衣秀本来是不肯的,因为自己的亲爹就是在七灯阵出的事,所以,他不想让这姑娘也冒险。姑娘说,自己以前跟着老道士,学过一点点皮毛,而且只是看看七灯阵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
白衣秀很在意对方,所以这姑娘央求了几句,白衣秀就心软了。在七盏灯的门规里,七灯阵除了头把子,是不允许随便出入的。当时白衣秀还不是头把子,所以只能偷偷的带姑娘进入了七灯阵。
当时的七灯阵,七盏灯已经熄灭了,全都在白武义的身上,白衣秀偷偷带着姑娘来到七灯阵,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白衣秀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意识突然就开始迷糊,茫然之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面前的那个姑娘的身影,在变幻不定。一会是姑娘的面容,一会又变成了自己的脸庞。
当时的白衣秀肯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事后再去回忆回忆,他就知道了,那个姑娘就是趁着进入七灯阵的机会,在这个地方用方外移魂术,将自己和白衣秀的神魂给置换了一下。
说到这里,我大概就清楚了,如今我看见的虽然是个姑娘,但占据这具躯壳的,是白衣秀的神魂,外面那个白衣秀,则是被那姑娘的神魂所依附。
难怪,白衣秀看着是个男人,却有点娘里娘气,原来,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真正的白衣秀,其实等于被困在了这里,从当时被困,一直到现在,他想过无数的办法,却总是无法逃脱,每次爬到一丈多高的时候,那片淡淡的朦胧光晕之中,就会闪现出几道身影,以雷霆灌顶之势,把他给重新压下去。
无法逃脱,就只能呆在这个地方。
“我只是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方讲完了之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实在是不懂……”
“你怎么想不明白啊。”我听完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猜出了结果。
真正的白衣秀被困在这儿,外面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他肯定不知道,那姑娘占据了他的身躯,已经以雷霆手段,硬坐上了七盏灯头把子的位置。
占据了白衣秀身躯的那女人,和白衣秀的性格,作风,全然不同,她不仅手段强势,而且对权力渴望,等坐了头把子,就不断的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基本上将其余几个七盏灯头领的权力给架空了。
现在的七盏灯,完全都是白衣秀的天下,属下众人,唯其马首是瞻。
如果我不是到了这个地方,听到这个人的讲述,我也不可能知道,白衣秀的模样没有变,可人却已经完全变了。七盏灯的人对白衣秀本身就不是很熟悉,也没有人看出破绽。反正下面那些沙匪也不管那么多,谁的大腿粗,就抱谁的大腿。
真正的白衣秀被关在这儿,那女人也不会要他的命。毕竟这才是那女人的真身,必须得留着。就因为这样,白衣秀才被困了这么久,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七盏灯上上下下都被白衣秀控制着,七灯阵这里,谁也无法靠近。
我的头皮开始发麻,现在事情是明摆着的,那女人把我给引到这儿,肯定不是为了什么救父心切之类的说辞,她跟白武义非亲非故,必然不会在乎白武义的生死。她完全就是想要把我给引到这儿,然后禁锢在这个充斥着运势的小坑里面。
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我暂时不得而知,但是,肯定和七灯阵有关。对方多半是想借用我的长生印搞什么事儿。
对方的事情是一五一十的讲述完了,等听完之后,好奇心是满足了,可是随之而来就是深深的忧虑。
这个地方,是个绝地,只要上面的入口被封着,就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而且,在这样的地方,是非常的要命,当时在黄泉路的出口,不管封闭的怎么严,却还有明玉夫人遗留的那块玉佩帮了忙,让我逃出生天。在这种地方,谁又能帮我?神算子现在估计自身难保,必然也抽不出身来救我。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落到这种地步,只能听天由命。”这人慢慢的躺在了地铺上,说道:“七灯阵的这个阵眼,有那几道身影,借助气运之光,堵着上头,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都跑不掉的。”
“我有长生印。”我急忙对他说道:“长生印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有长生印?”对方已经躺下了,急忙又坐了起来,仔细的端详了我一下。
长生印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的,需要很强的眼力和见识。这人一直都没有发现,是经过我提醒了,这才明白。
她看的很仔细,很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可能真的分辨出来,我有长生印。
“难怪你会被引到这儿来。”她轻轻一摇头,说道:“你有长生印,那就更加逃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