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低矮的棚屋里,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张力望着在屋内肆意妄为的汉子,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拳头不自觉地悄悄握紧,骨节泛白,可很快又无奈地松开。他满心悲戚与不甘,恨自己如此无力,连家人都保护不了;更恨这些社团的混蛋,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他们出门就遭横祸。
“够了,我已经答应你们老板的事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张力强压着愤怒,冷冷地瞪着面露杀气的汉子,语气中满是嘲讽,“怎么,想打我?你们老板现在要靠我挣钱,你把我打伤了试试?”他身后一直没吭声的家伙顿时不爽起来,骂骂咧咧道:“妈的,老大,这小子挺狂的啊!”“老三!”领头的汉子盯着张力,眼神冰冷如霜,他缓缓放开阿伟的手指,一步步走到张力面前。注意到张力微微发抖的小腿,汉子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与轻蔑,“小子,你有种,如果你敢欺骗老板的话,你们一家会有什么下场就不用我说了吧?”张力咬着牙,脸颊肌肉紧绷,手指着身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现在你们给我出去!”“呵!”汉子嗤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他打开门,踏出棚屋,就在张力准备关门时,汉子突然回头,轻声却又充满威胁地对脸色骤变的张力说道:“别想跑,在香江,没有人能逃出我们的视线!”“慢走,不送!”张力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随时可能爆发的拳头。他望着汉子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用力揉了揉脸颊,强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转过身来。
“阿伟,阿芬,看看这是什么,哥给你们带烧鹅回来了!”他的声音尽量轻柔,试图安抚受到惊吓的弟弟妹妹。“哥,我好怕!”八岁的阿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只受惊的小鹿,扑进了张力的怀里。“我一定要当皇家警察,亲手把那些混蛋送进去!”阿伟满脸愤怒,紧紧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张力一边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一边将手里的烧鹅递到正在发誓的弟弟手中。安抚好妹妹后,他轻轻掀起布帘,走进里屋,对床上虚弱的女人低声道:“妈……”张母咳嗽着坐起来,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她憔悴的面容。她一脸怜惜地看着委屈的大儿子,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水。“你是个男子汉了,不要哭了,刚才来的人是什么人?”张母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关切。张力低头沉默了许久,内心挣扎不已,最终还是将今天在交易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珍藏的一千块钱拿出来,放在母亲的手里。“妈,我们有钱了,你的药有着落了……”“跪下!”张母突然坐直身子,声音严厉,眼中满是愤怒。“妈?”张力疑惑不解,呆呆地看着母亲,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发怒。“咳咳,畜生,我怎么教你的,我们张家虽然穷,倒也是忠良之后,做人要有骨气,你怎么有脸拿人家裴老板的钱的!”张母剧烈地咳嗽着,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妈,可是你的身体!”张力焦急地说道。“啪!”张母抬手给了张力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张力捂着脸,看着急促喘气的母亲,只见她脸色越来越潮红,连忙上前帮她顺气。好一会儿,张母的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她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失望和恨铁不成钢。“我就算死了,也不会用这种脏钱的,把钱拿走!”张力望着背对着他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他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钱,站在床边,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了,妈,明天我把钱还给裴先生,告诉他有人对他不利。”张母闻言,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好,不要担心,我会找你爸生前的战友,请他们帮我们离开这里的。”
……
“妈的,老大,那小子挺狂的啊,要不是你拦着,老子真想抽烂他的嘴,看他嘴还硬不硬!”老三一想起张力那副倔强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停地抱怨着。“行了,老三,那小子说的对,他要是真能让老板挣到钱,你看着吧,到时候人家就得骑到我们头上了!”领头的汉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也满是憋屈。这一说完,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之后,老板让他们向张力低头认错的场景,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汉子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试图安慰他:“看开点吧,谁让咱们搞不到钱呢,老板肯定会包个大红包给我们的,到时候你想叫几个女人,就叫几个女人……”老三郁闷地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妈了个巴子!”
“你是谁?”老三正骂骂咧咧着,突然听到老大语气里的异样,多年街头喋血的经验让他瞬间警觉起来,立刻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抬起头,警惕地望着前方。只见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男人,从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不丁不八地站在了他们面前。明明手中的枪口对准着眼前这个家伙,可汉子却莫名地感到心里发虚,仿佛眼前之人是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猛兽。“妈的,难道这家伙不怕枪,是个疯子?”汉子晃了晃枪口,试图吓唬一下对面的家伙,可就在眨眼间,对面的人竟然消失不见了。下一刻,一阵剧痛从手腕处传来,他惊恐地低下头,只见自己的手,竟然掉了!“啊……”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哥……”老三见状,惊恐地大喊一声。刷!一道刀光闪过,老三只觉腿上一阵剧痛,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右腿,痛呼起来。
汉子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用外套将手腕断口紧紧扎住,试图止住鲜血。止住血后,他脸色苍白如纸,有气无力地看着面前这个一动不动,任由他包扎伤口的男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告诉你们老板,张力是为我们大人服务的人!”男人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地狱。“你……”汉子心有余悸地看着扬长而去的男人,仰天长叹一声,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断手和枪。他心里清楚,得赶紧去医院,还有机会把断手接上,不能再耽误了!
病房里,周建生脸色铁青,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可怕。他听着脸色苍白的汉子诉说傍晚发生的事,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老板,兄弟无能,没把您的事办好!”汉子满脸愧疚,声音微弱。周建生闻言,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拍了拍汉子的肩膀道:“阿强,我们都是兄弟,你是为我办事受伤的,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好好休养,放心,只要为我流血的兄弟我不会亏待的!”“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汉子看着床上的十万港币,眼中满是感激涕零的目光。“啪!”周建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将手中的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花瓶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落得到处都是。“姓裴的,好,好,你敢威胁我!”一想到上午裴行远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他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巴掌。现在,居然连一个住在棚屋的泥腿子他都收拾不了!“东瀛人?他会是东瀛人吗?”刚才在病房里汉子的推测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老板,那个人口音怪怪的,很生硬,就像,就像是和我们合作的山口组的人!”汉子回忆着说道。周建生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中焦虑万分。如果那个姓裴的真是东瀛人的话,该怎么办?“妈的,让那些鬼佬去头疼吧!”他恶狠狠地骂道,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的恐惧和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