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浓稠,透着丝丝寒意。
我与小道士一同踏入这片寂静阴森的坟地。
四周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小道士的目光在月娥姐的坟茔旁几个形状各异的坟丘上缓缓扫过,随后,他神色凝重地转过头来,语气严肃地对我说道:“得先把这周围的几个亡魂超度了,否则,根本没办法给小辉招魂。”
放眼望去,坟地周围一共有四个高低不一的坟包,仿佛是特意按照四个方位整齐排列着。
它们的坟丘之上,竟然都没有压着一张象征着驱邪的黄裱纸,如此诡异的景象,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像是在有意制造出一股强烈的煞气。
小道士手持那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引魂灯,小心翼翼地在坟丘周围缓缓转了几圈,眼神中满是专注与警惕。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任何亡魂的踪迹。
他满脸狐疑地盯着莲花灯上面那复杂而神秘的花纹,眉头紧皱,一脸不解地缓缓摇了摇头。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顿时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引魂灯若是没有任何反应,那就意味着这坟丘周围根本没有亡魂的影子。
那么,这四个坟丘里的亡魂究竟去了哪里呢?
难道是被那个心狠手辣的白老太婆给囚禁起来了,又或者是直接被她打得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这世间了?
可惜的是,现在白老太婆已经死了,所有的猜测都无法得到证实。
不管这几个亡魂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无疑都对小辉姐的招魂一事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就在我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时候,小道士突然灵机一动,对我说道:“你们家里不是有一面祖传的、据说威力强大的镜子吗?快拿出来试试看。”
听到这话,我猛地一拍脑袋,对啊,怎么把那面驱邪镜给忘了呢!
那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我急忙手忙脚乱地把那面驱邪镜子拿了出来。
果然,这镜子比小道士的引魂灯效果好多了。
很快,我就借助着那清冷的月光,在镜子里面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见镜子中,那四个人的亡魂竟然都被羁押在了不远处的树上。
原来,这四个人的亡魂根本就没有待在坟墓里面,而是被白老太婆施展了邪恶的法术,吊在了树上。
他们的亡魂无法落地,就像被禁锢在半空中的幽灵,根本没有办法投胎转世。
小道士看着这一幕,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这是对白老太婆那残忍手段的不屑,还是对她这种行为的无奈。
找到他们的亡魂之后,接下来的超度工作就相对简单多了。
毕竟,小道士对于这类事情可是经验丰富、驾轻就熟,干起来十分专业。
等到把周围的亡魂都顺利超度完毕,我轻轻地把小辉姐的尸体安放在那口阴森的棺材里面。
现在,要给她拔掉身上那七根又粗又硬的棺材钉了。
这些棺材钉无情地穿透了她那柔弱不堪的身体,同时也让她的亡魂变得异常虚弱。
就在这时,苏澜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啊?”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复杂又诡异的一切。
拔完棺材钉后,小道士把引魂灯轻轻地放在了月娥姐尸体的头上。
只见引魂灯上的花纹慢慢地绽放出了幽绿色的光芒,随着小道士手中的招魂幡缓缓地挥舞起来,那绿色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仿佛是在黑暗中挣扎着的希望之光。
凭借着莲花灯和招魂幡的强大力量,小辉姐那虚弱的亡魂终于被成功地找了回来。
小辉姐身着一袭飘逸的长裙,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然而,她并没有跟我说太多的话。
因为,随着小道士口中不断颂念着超度的咒文,小辉姐的亡魂正在逐渐变成星星点点的绿点,慢慢地消失在了坟地上空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之中。
等到小辉姐的亡魂彻底消失不见,小道士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说道:“黑水村的事情总算是彻底解决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打算嘛,我也不着急回学校。时间还充裕,要不我先去你们掌灯人陈家去参观参观?”
小道士听了我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呢。”
一直坐在地上的苏澜,这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撅着嘴,撒娇似的说道:“我也要一起去!”
我原本还想着回李家村去和爷爷他们好好叙叙旧,可又想起那个让人讨厌的许老头,真不知道他见到我又会搞出什么麻烦事来。
于是,我和小道士便一起坐上了前往盘山市的大巴车。
尽管盘山市和李家村都在盘山岭周围环绕着,可它们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李家村在深山之中,显得古朴而宁静;而盘山市则在山外,并且毗邻着一条清澈的河水,依山傍水,占据着极佳的风水宝地。
而且,盘山市在地形构造上正好处于盘山岭的龙头位置,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大巴车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不少是前往盘山市办事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专程去找陈家求助的。
我注意到,其中有一位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者,手里提着一只老母鸡,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坚毅。
他的身旁坐着他的老伴,一位同样上了年纪的农村妇女,她那粗糙皲裂的手掌正轻轻地拍着老头的背脊,安慰道:“别担心了,师道人肯定会把咱儿子的魂魄找回来的。”
然而,老者摸了摸自己斑白的头发,用沙哑而疲惫的声音说道:“听说陈道人帮忙办事要价可不低啊,咱们就拎着一只老母鸡去求人家,能行吗?”
“这能怨谁呢,还不是你那不成器的儿子,非要去盗墓,这下好了,什么宝贝都没捞着,回来还变得痴痴傻傻的。”老伴有些生气地说道。
“行了,别说了,当初没拦住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老者无奈地摆了摆手。
我和小道士坐在后排,把这两位老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我忍不住小声对小道士说道:“平安,这两位老人家是去你家求你爹帮忙办事的吧?”
谁知道小道士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默默地扯了一下身上那件灰色的道袍,然后从挎包里面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说道:“去给你家苏澜喝点水吧,她都渴了一路了。”
这个小道士,什么时候苏澜就成我家的了?
这个大小姐脾气的女人,我可没那福气。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我还是接过了水,走到后排,把矿泉水递给苏澜,说道:“喝点水吧,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呢,要是困了就先趴一会儿。”
我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小道士为什么有意避开那两位求助的老人家,也许他们陈家有着严格的家规吧。
看到小道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也没有想要和他们搭讪的想法,我也就识趣地没有再继续提这件事。
车子开到半途的时候,苏澜突然把我从小道士的身边拽到了后排,然后毫无顾忌地躺在了我的肩膀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错愕,不知道这小妮子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我救了她两次,又或者是因为我抱过她几次?
她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暧昧了,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在大学里,看到那些暧昧的情侣,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对于苏澜这个有着大小姐脾气的女人,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更多的是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看待,心里也希望她能把我当成哥哥就好。
想到这里,我没有挪开自己的肩膀,毕竟就算是哥哥,让妹妹在长途跋涉后困倦地靠一会儿肩膀,也不算过分吧。
小道士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
我猜,他大概是在盘算着回去后怎么跟他爹讲述这一路上的经历吧。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我的困意也渐渐袭来。不知不觉中,我的头靠着车窗,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