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他这是在逼你去见他
大婚的日子最后还是定在了五月二十二。
叶清言觉得,似乎从她得知定下日子的那一刻起,时间便过得飞快。
一眨眼就开始下雪,一眨眼就过了年,一眨眼柳枝又抽出了枝桠,一眨眼,就进了五月。
婚期越近,她身边的人便越紧张,于氏甚至从宫中搬回到了叶府,早早便做好了的喜服更是拿出来,隔两日便让她穿上试一番,生怕她这几日胖了瘦了,等大婚那日穿着不合身。
锦绣更是神经兮兮的,叶清言看她眼下一片青影,不由问她是不是晚上睡不好。
一提起这个,锦绣便开始向她吐苦水。
“小姐您说奴婢这是怎么了?您和大公子的亲事,分明是早早便定下的了,又是皇上亲自赐婚,哪有人敢使坏?可奴婢就是疑神疑鬼的,晚上经常听见动静,起来又没有什么人,昨晚上更是看见有道人影呼的一下就飞过去不见了——您说那不会是鬼吧?”
叶清言咳嗽了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八成是你眼花看错了,要不就是你生了病……这样吧,你这几日去隋郎中那里,让他好好给你瞧瞧。若是当真病了就让他给你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锦绣嘟囔了几句要在她身边伺候,被她以“你的身子更要紧”一类的话敷衍了过去,犹豫半晌,心里实在是没底,还是乖乖地去了隋郎中那里。
晚上的时候,房里便只剩下了叶清言一个人。
她看着手中的信笺,眉头微蹙。
忽然窗外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风吹的,又像是某种灵巧的动物轻盈地从窗下跳过。
她起身开了窗,叶谨言正站在月色里对她笑。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他问。
叶清言已经不像是最初那般无所适从了,闻言就笑道:“自然是在等你啊!”
她伏在窗台上抱怨:“大哥,你不是说自己身手好得很么?怎么还是叫锦绣瞧见了?她还以为是鬼呢!”
叶谨言失笑:“那你怎么说?”
“我说她大约是病了,打发她去隋郎中那里先住上两日。”叶清言说。
“也好,”叶谨言说,“那丫头已经好些日子晚上不睡了,一直在门口守着,我想进来还要绕开她。”
两人隔着窗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对了,”叶清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哥你等一下。”
她跑到桌子旁拿起那张信笺,递给了叶谨言。
叶谨言扫了一眼。
“你想去吗?”他将信笺还给了她。
叶清言有些苦恼:“不大想去,我已经同他说的很明白了。”
“但是?”叶谨言挑眉。
“但是还是去一趟吧,”她叹道,“父亲说交给他的差事都办得很漂亮,这样的人才,应当为国效力才是。况且他这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只是因为我便辞官,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不会辞官的。当年你我还未定亲时,他便为了自己的前程放弃过一次,如今又怎会这般轻易便辞官?”叶谨言一针见血,“他这是在逼你去见他。”
叶清言叹了一口,柔柔地说:“我知道,但……他毕竟从前对我还是挺不错的。”
她隔着窗子拉了拉叶谨言的手:“大哥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叶谨言说,“你想去便去吧,我让淮彻跟着你。”
叶清言一惊:“大哥是觉得有危险?”
“以防万一罢了。”他说,“冯向凌将见面的地点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即便是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也难保路上不出现什么问题。叫淮彻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些。”
叶清言点头:“好。”
叶谨言在她的手上捏了捏:“后日是袁纥摩进京的日子,我须得在场,否则我便同你一起去了。”
叶清言笑:“大哥去做什么。”
叶谨言问:“不想我去?”
叶清言摇头:“就是感觉怪怪的,像是……”
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
可她又不是什么物件,分明是她选了他才是。
仿佛猜出了她在想什么,叶谨言有点骄傲的样子:“我就是去炫耀的。”
“那次我们在长风镇的时候,他就暗暗和我较劲,可他怎么比得过我?他没有我长得好,也没我高,连挂个灯笼都要踩凳子。”
叶清言吐槽:“难为你一件小事记了这么多年。”
叶谨言“哼”了一声:“你以为就只有我记着么?不信你见了他问问,他定然也记恨着我呢!”
说完他又在她的耳垂上捏了捏:“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他和你说话的时候,就让淮彻在一旁守着,若是他不肯,那就是他心里有鬼!”
叶清言忍不住笑:“大哥你怎么这样,我和冯大哥毕竟是多年相识,有些话不好叫旁人听了去。”
“连淮彻都变成了旁人,那我岂不也是旁人了?”叶谨言酸溜溜的。
“大哥!”叶清言边笑边推了他一下。
两人相处得久了,他偶尔言谈举止间都会流露出些孩子气的幼稚来。
她很喜欢。
“好了,不开玩笑。”
笑了一阵,叶谨言正色道:“兴许是我小人之心了,但小言,你的安危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别因为他是你的旧识便放松了警惕。”
叶清言点头道:“我晓得。”
她知道执念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就如重生而来的林知许,明明可以活出更好的人生,就因为前世对女儿的执念,又将自己送进了后宫那个牢笼。
她不想让执念同样毁了冯向凌。
前世他以死明志,最后牵出了科举舞弊一案,却再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今生他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私心里,叶清言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但她也不惮于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这是她能活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大哥放心好了,”她笑盈盈的,“明日我会让淮彻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