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李云睿听到庆帝的大名已然有些懵逼,在听到他被「宠爱」时,竟破天荒的清醒了一点。
陶镜杨瞧着她的反应觉得好玩,“李云潜怎么打的江山?靠的叶青眉、叶家、秦家、文武百官...甚至是你。”
她说完后停顿一秒,又加一句,“哦对了,还靠了李云潜他爹,如果李云潜不是得到了老天爷的「宠爱」,想必他也不会被生在帝王家,更别说什么封王拜相了。”
从古至今,男人和女人在资源这方面,向来都是不统一且双标的。古代女子,成婚前叫用娘家的,成婚后叫吃婆家的。
结果用来用去,吃来吃去,既入不得两方祠堂,又在两家皆是外人。
但男人却不一样,他们有父母给遗留下来的田地、房产等一切资源,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不论是男女上司的提拔、提携。
有人曾嘲笑过他们依赖别人吗?没有。
有人说过他们不独立吗?也没有。
所以,为什么都要求女人全都去靠自己呢?就说帝王打天下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打赢的吧?
“借势升势,借力打力,男人能用,女人自该也要用,何故有什么羞耻之心。”
李云睿听完后蹙着眉呆愣两秒,“陶镜杨,你是疯子?竟光天化日之下谈论这些。”
凤阳之内全是守卫,她们此时说的话绝对会被人给听去。
“被人听去又如何,谁敢往外说?”陶镜杨扬起无害一笑,“就算说出去又如何,被议论又如何,哪个厉害人物不会招人恨呢?”
她翻开茶杯给李云睿满上粗茶,“恨我,讨厌我,是因为他们怕我,怕我的权力和身手。”
“若有人因嫉恨而冒犯我,那就拖出去打一顿就是。再冒犯,那就杀了。”陶镜杨将杯子往对方面前推了推。
她看着对方略有诧异的神情,“怎么,我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听着像是也落入了俗套?”
李云睿目光生冷的看着茶水半晌,没有任何动作,“从前还以为你也会是个圣人性子,今日一见,才发现你并非如此。”
陶镜杨也不再说其他,而是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不过我被上天所眷顾,天生我有运气得到这些,那我就合该回馈给这世间一部分。不论是安宁,还是别的什么。”
仁义和凌厉并不冲突,乱世之中只做圣人,那可活不到今天。
后者情绪已然平静,盯着她看,安静了许久。
“陶镜杨,世上真的有神庙吗。”
“既是神庙,但也不是。不过来处向来都不重要,重要的归处。如我所说,都是一些被命运眷顾的普通人而已。”
“扯谎。你转了一大圈,原来是不想告诉我实话。”
陶镜杨摇头,“于你而言,不知道要更为好。又或许,某一天你自会知晓。”
“某一天?”李云睿凄然笑了一下,“我这个将死之人,还有几日可活呢?”
她话音一落,陶镜杨起身离去,边说边走,“你会死吗。”
李云睿不回话,她知道,自己今日得不到自己想知晓的答案了。
“活着试试看吧。”陶镜杨走出院门,望了望远处围起的四面高墙,“或许某一日,你能离开这个地方呢。”
墙体高的看不见天际,狭小闷闭,呆久了会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高墙内设置了几十处庶人居宅,大门钥匙会由专人看管,绝无互相联系和越狱的可能。
李云睿能不能离开这里?不好说,尽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坏事好事做了多少都不必论,到了这里,留条命给她已经算是恩赐了。
陶镜杨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对身边宫人道,“听说李承乾也被关在此处?”
后者垂首恭敬回答,“是的,就在街的尽头那处。国师可要前去?”
“都说他转了性子,净看些宗教书籍。”她往后一仰,抬头望向天际。
“回国师,确有此事。”他不敢撒谎,毕竟李承乾的书都是经了他们的采买而带回的。
陶镜杨沉默片刻,终究只是路过了院门,不曾进去。
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吗。
也许吧,谁知道呢。也或许只是李承乾想给自己找个寄托罢了。
不过,就连护城河里的鱼儿也有造化。自那日造反血流成河,吃过了人血的它们,身子膘肥不少,连扑腾的频率也高了许多。
..........
自她离开凤阳后,李云睿坐在桌前很久。
直到天色渐晚,日头西斜。趁着天光落下高墙之前,李云睿攥起早已落了浮灰的冷茶。
一饮而尽。
..........
陶镜杨舀了一勺奶酥酪,上面缀着黄黄点点的干桂花,还有几枚尝起来有些酸牙的不知名小果子。
“所以你大哥想把宁太嫔接到边境去生活?”她此时正试图将小酸果都挑到李承泽的那一碗里。
李承泽默默看着,其实想说,这个可以让人重新做一碗。
但他沉默,看着她的动作无奈的砸吧一下嘴,“是这么回事,送了好几封信来了。我这大哥啊,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有拥兵自重的嫌疑。”
“他要是真能想到这一层,你还得不乐意。”挑完了,终于可以吃了,一口下去,奶香四溢。
李承泽拿起另一碗,“那,我直接答应他?”
“你心里乐意吗?”陶镜杨又挖一小勺,用舌头在嘴里抿抿抿。
他端起碗却迟迟未进,“实话说,不乐意。”
手掌兵权,边塞将军。
自古可以掌兵之人都会留其家属在京,而大皇子离京多年,除了他母亲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值得李承儒牵挂的人。
若这回要将宁太嫔送走...这无疑是在李承泽的心中扎上一根刺。
陶镜杨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替他说,“大皇子守驻边塞多年,日日风吹日晒,着实是受了不少苦。”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不如叫他回来吧,也好全了他的孝心。”
李承泽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似是也犯了难,“若大哥回来,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可以填补空缺的人手。”
忠诚和智商皆备之人不多,先前他带着镇压叛军的几名将领中,
陈默人如其名,话少阴郁,心思多;吴柏看着正直豪气,实则吝啬贪财。
唯有张虎,泥点子里出身,为了给娘治病才充了军,凭着耕地耕出来的一把子力气,硬生生在军中打出了名气。
他出身低,向来也不合大家的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