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李承泽的脸看,看着看着就双眼发直,给也同样跟着打了个哈欠的李承泽看的有些害羞。
他侧过头去嘴角轻勾,“看我干嘛。”语气听起来很漫不经心。
“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困。”陶镜杨没忍住又打个哈欠。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一靠近李承泽就这么困呢?
他是安眠小药啊?
“谁说我不困的。”
他转身,端起手边那杯浓茶一饮而尽,颇有江湖气的将杯子倒扣,示意他没养鱼。
陶镜杨:不儿,谁在意?
从哪儿学来的一身陋习这是,指定是范闲,赶明儿见他揍他一顿。
“浓茶续命,困意全消。”果然,李承泽喝完后眼神瞬间就清明了。
李承泽装模作样的要给她也倒一杯,但陶镜杨可不想喝。
伸伸懒腰,往自己从前那个西殿走去,打算由着自己去小睡一会儿。
李承泽也如往常一般跟去,平日都是陶镜杨睡着,而他就在一旁读书或是批折子。
走之前,他顺手抄起茶壶,浇灭了案上置着的小香炉。
又走到窗边开窗通气,让殿中安神香的味道顺着窗子逃走。
对殿门台阶之下的侍卫招手,吩咐其要迅速、立刻、马上去到王府,去将国师的日常用品带回来。
“是。”侍卫接到命令,立刻着手去办。
直到吩咐完这些之后,李承泽才拿起书籍到西殿去坐着。
小陶同志不想睡太久,便只侧躺在了贵妃椅上,朝向了案桌的方向。
偏偏这贵妃椅放置的位置,离案桌又十分之近。
遂当李承泽绕过贵妃椅,准备去到案桌旁时,陶镜杨还抬了抬眼睛,“又看书啊...”
声音不大,因着困劲儿,听着还有些软软的。
“嗯。”李承泽取了一旁架上挂着的小毯子,动作轻柔的给她盖在了身上,“睡吧。”
他细致的替人整理了一下额发,停顿片刻,又在额头烙下轻轻一吻。
后者感受到了,但无动作,似是早已习惯。
他只是想叫陶镜杨多在宫中呆一会儿,哪怕自己只能陪她睡个午觉。
但只要抬眼能看见她,就已足够了。
..........
陶镜杨被一阵真气波动给震醒。
身体的反应要大过于脑子的思考,她几乎是于一瞬间便起了身。
身体已经在戒备状态,不到一毫秒的时候意识也迅速回笼。
屋中除她之外并无人影,而波动是从外面传来...不好!
莫不是来了贼人?能是谁,海棠朵朵还是黑眼圈狼桃?
陶镜杨迅速出屋,准备跟法海那个「疯和尚」一样大开杀戒之时,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院子里的人竟是...
残阳如血,整一半边天都尽是血色。
李承泽的手腕翻舞,剑身泛着淡淡的白色光华。
紧握剑柄,手臂被紧袖长袍包裹,掩盖住衣服之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凌厉的剑锋划拨长空,剑鸣声肆虐,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剑气痕迹。
他剑势轻灵至极,身形飘忽,剑气如虹,隐隐带有风雷之声。
见陶镜杨出了门瞧他,李承泽还随手舞了个剑花出来,而后凌空飞起,冲着陶镜杨的方向,如同万点寒星倾泻而下。
他轻轻在她面前站定,收了剑气,单手负剑于身后。
看向她时眉头轻挑,微微喘着粗气,额头还因刚刚练完剑而出了一层薄汗。
又是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气飘来,陶镜杨见他有汗,便顺手拿出帕子递给他。
但李承泽却笑得邪气,不伸手去接,反而将自己脸凑了过去。
轻轻侧过头去,脖子青筋裸露,眼神也有些撩人心怀的看着她的眼睛。
陶镜杨被看的心脏怦怦直跳,直接甩了帕子在他胸膛,带着笑意说道:“你自己擦。”
帕子在她手中握着,后者便索性钳着她的手凑到自己面前。
擦完帕子也不还,李承泽一把抢过,顺手就揣在了衣襟里。
他笑得张扬,嘴角勾起的幅度渐盛,“阿杨好贴心,竟又要送我个手帕。”
陶镜杨手掌空空,捏了捏空气,“分明是你硬夺去的,自我醒来后竟拿了我两个香囊,你像个强盗!”
其实她也不太会绣,且只会绣一个纹样。
——————————
之前在使团赶路时无聊,陶镜杨跟着祝悠然在马车里学过一点。
只是陶镜杨素来没什么喜爱的东西,一时间也想不起要绣些什么在上面。
当时正好路过几棵茉莉花树,花开的正盛,离得老远也闻的见香气。
路上只零零散散种着几棵,但花香味儿却几乎伴了他们一路。
情味于人最浓处,梦回犹觉鬓边香。寥寥几枝,却足可以香满一屋子。
好兆头。
像可以燎原之星星火点。
陶镜杨探出车窗摘了几朵,就着实物,绣出了个茉莉纹样的香包,绣完后又将花朵也置了进去。
茉莉色白,她便挑了淡绿色做底,日日挂在身上,哪怕是大东山那天也不曾摘下。
那日,李承泽环着生死未卜的她,一眼就瞧见了腰间那沾着鲜血与灰尘的茉莉香囊。
自此之后,他便日日都熏茉莉香。
——————————
陶镜杨一醒就发现自己香囊丢了,忍痛又给自己缝了个一模一样的。
然后被李承泽抢走了。
........
又绣一个。
又抢一个。
........
几次下来,气得她干脆不缝也不戴。
结果李承泽见她腰间空空还咧出一乐,拽了自己身上的竹青玉佩,熟练的将它绑在了陶镜杨身上。
“不用你的帕子,我还能用谁的,嗯?”他语气懒散,一手持剑,一手揽过对方的肩膀往里走。
陶镜杨摇摇头,“坏透心儿了,绣一个能累死我,下回我可绝不给你。”
李承泽装没听见,不吭声,到了屋中后把手松开,自己进了内室,“等一会儿,我更衣。”
内室无人,她在外头等着突然想起什么,“诶,我官服好像还在王府。”
“拿回来了。”李承泽换好衣服推门而出。
陶镜杨点头转身,“真不愧是当皇帝的哈,倒是够快的。”
李承泽,“......”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柳枝趁着夜,悄悄抽出新芽。
翌日。
初卯。
天空深蓝,将明未明。
似乎从远处传来模糊钟响,听不真切,隐隐约约听着能有四声。
身为大庆打工人的陶镜杨,此时也是半梦半醒,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恍恍惚惚之间也没睁眼,只是等着府中侍女来叫她,丝毫不放过一分一秒的睡眠时间。
一刻钟后。
门外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