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陶镜杨一睁眼就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里不是形容词,因为是真的凉。
鼻腔里、嗓子里充斥着浓浓的......
冰冰凉凉的真气在她体内来回游走,温柔但又快速的掠过她的全身,修复着她破碎干涸的血肉。
眼前不再是空洞的、虚无的迷雾,似乎有一束白光照了进来,照在她的眼睛上,她的丹田,她的全身。
“好多人啊...”陶镜杨的眼睛半睁不睁的,也看不清身边围着的都是谁,迷迷糊糊说出这么一句。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真人?什么意思,我成仙了?】
陶镜杨的意识还没有回笼,模模糊糊的,东一句西一句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等到她意识彻底清醒时,才发现自己身边围了这么多的人。
有正用手指卷着有些凌乱帷帐的谢必安,但还没有等他卷完,他手里的帷帐立马被一旁的悠然给抢下。
悠然扒拉了谢必安一下,肩膀一顶就把人挤在了自己身后;
一旁的范无咎手上还拿着没来的及放下的毛笔,手指上沾着墨,扶着柱子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穿了一身白坐在床前椅子上的范闲,手上还拿着翻了一半的奏折,见她醒了,掩盖不住兴奋的扯了扯站在他身后的林婉儿;
还有,此刻已坐在了她的床榻上,正面对着她,用温热的双手握着她手心的李承泽。
他今日穿的衣服,较往日要素上很多。
今日穿的是一身的素黑,在光线之下有墨黑暗纹折射着点点光彩。
戴的冠也与平日里不一样,冠中央多了一只横簪,银白色的,金属制。
他此时正紧紧握着她的手,呼吸不算平稳,频率不慢的眨着红红的眼睛。
像兔子,就好像是谁欺负他了一样。
屋中的其他人,也在用殷切的眼神望着她,似是大家等这一刻等了许久。
屋中静悄悄的,不知为何,大家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没有做第一个出声的人。
只见她缓缓撑着手坐起,扫视着屋中得每一个人,然后用柔柔的声音轻声说,
“这里......是哪儿?”
她此话一出,屋里已经有几个人开始倒吸凉气了。
李承泽更是,见她如此直接就呆在了原地。
陶镜杨稍稍的低下了头,在他人眼中,只瞧一润白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声音依旧是柔柔的,
又道出一句宛如晴天霹雳般的话语,“还有,你们是谁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说完,她还【咳咳——】的咳嗽两声,做足了病弱美人的样子。
李承泽惊疑的端详着陶镜杨的面部表情,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还有点说不上来。
他与陶镜杨对视,又只能瞧见一双水汪汪、无辜的眼睛瞧着他。
这......哪里不对吧?
他回忆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阿杨那时好像也是什么都说「不记得」,这也忘了,那也忘了的。
但最起码,行为举止没有这般的...造作啊...
嘶......若单凭直觉,李承泽总感觉陶镜杨没失忆,她在这儿装呢。
于是,李承泽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后者瞥了他一眼。
李承泽便更笃定了,隐下笑意,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
同样,瞧出来有哪里不对劲的还有悠然。
她怀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走,不出两秒似乎也知晓了这是陶镜杨的套路。
【哼——】
她悄悄的傲娇哼了一声,也伸出手,让人察觉不出般的扯了扯陶镜杨的衣袖。
睁着似是兴师问罪的眼神望向她姐,然后......
她就得到了陶镜杨的一个瞪眼。
悠然:舒服喽~wow~
林婉儿今日同范闲一样,也穿了一身白,眨眨眼睛后抿抿嘴唇,轻声问,“陶小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吧......其实也不...”陶镜杨眼看着一个两个都瞧出她是装的,便也没了开玩笑的兴致。
她刚想解释自己没失忆,是开玩笑的,就听到范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林婉儿身前的范闲瞧见她这副模样,疑似失去了全部力气,彻底瘫在了轮椅上。
他抓住婉儿的手,小声的哔哔道,“婉儿,这回完了,我成残废她失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嗯?范闲残了?
陶镜杨的表情掩饰不住的惊讶,向李承泽飘过去迷茫一眼。
后者在对上她的视线后,轻轻开口,“阿杨别演了,吓到我了。”
嗯?演的?
范闲又将头仰着的头支楞起来,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两口子「打情骂俏」。
“什么意思,陶镜杨你没(四声)失忆啊?”他愕然道。
“噗呲——”这笑声来自悠然。
在她身后的谢必安不动声色的轻怼悠然一下,示意她不要惹范闲。
后者扭扭脖子,不情愿的将头转了过去,将头趴在了被褥上。
李承泽浅笑,轻轻顺了顺陶镜杨散在背后的头发。
在场所有人这才回过味来,范闲只眯起左眼,对着李承泽玩笑道,
“皇帝陛下,你就这么任由她如此欺负你们大庆的功臣啊?”
范闲边说边指了指自己。
这还不行,他又将炮火对准了此时一声不吭的悠然,“还有这位祝悠然,祝大人,康宁公,你刚才的笑声真是令人很是不悦。”
范闲跟吃了枪药似的,得谁都得喷两句,隐有要创死所有人的架势。
悠然一怔,缓慢回头,上下瞄了他一眼后嘴唇蠕动着似是要说什么。
但还是被她给压了下去,到底没出声。
估计她也不想惹恼这个受了重创,失去了全部真气的半残之人。
陶镜杨原打算先问问范闲的事儿,但如今又冒出个「祝」悠然,至于皇帝陛下....
她不想也知道,新登基的大约就是李承泽了。
群龙有首,一国有君,庆国想来是上一任皇帝死后,下一任皇帝在半月之后便登基。
李承泽看出她此时有很多疑问,便先挑着别人的事儿,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
“战时的医药供应都是她在负责,战事平息后,又带回来一位多年不曾出山的神医回来,救治了很多将死之人。”
“我想着她跟你关系好,便给了爵位,赐了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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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战事刚平,正是准备肃清他人党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