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惺惺相惜，孤注一掷的周瑜
一个月后。
江夏郡，樊口。
数百艘大小不一的船只，从长江的水面上破浪而来。
上面承载的，是足有三万的江东精锐水师。
最中央的一艘楼船甲板上，两个相貌俊朗、神采各异的男子负手而立。
一人身穿甲胄，背后火红色的披风，迎着江风猎猎作响，虽是长相儒雅却又是一副武将装扮。
另一人身高八尺身穿儒士长衫，显得清瘦高大，脸上却总是带着一抹解不开的愁容和凝重。
正是周瑜与诸葛亮二人，一文一武，相对无言。
周瑜的嘴唇轻勾，露出一抹自信的轻笑，转头看向诸葛亮。
“孔明贤弟，你家主公刘备死于曹军之手，似乎对你的打击颇大。”
“当真不考虑一下，转投我江东之事？若你真心相投，刘备的仇我自会帮你报。”
闻听此言，诸葛亮的眉头第一次稍稍舒展。
本是年轻俊朗的脸上，却仿佛留下了岁月褶皱的痕迹，不由莞尔一笑。
“公瑾兄勿要在劝，先主因我失策而死，对我有知遇、救命的恩情。”
“如今先主已逝，好在小公子尚在，亮此生所愿唯辅佐小公子而已。”
“反倒是公瑾兄，看上去倒是不如表面上那般风光，三万人马，实在太少了些。”
诸葛亮说着话，轻轻摇着头，虽是反击周瑜的话，但自己也充满了苦涩。
孙权此举，一是为了压制周瑜，二来无非是看不上自己和刘琦的那点人马罢了。
任凭自己绞尽脑汁、徒费口舌，换来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听到这话，周瑜先是轻蔑一笑，眼里露出一闪而逝的伤感。
很快又重新恢复到了，原本那股绝对自信、意气风发的状态，开口轻笑道：
“哈哈哈，主公打的主意，无非是怕我失败，江东再无反击之力罢了。”
“若是我败于曹军，江东还有一战之力，虽不近人情但却符合利益。”
“更何况……三万人，足矣破曹！”
看着周瑜自信满满的模样，诸葛亮不禁有些微微错愕。
原本的自己，也如同周瑜一般自信，可自从新野一战，主公为了救自己身死之后。
一切都变了，自己变得开始谨小慎微，处处再三思量。
虽然显得有些瞻前顾后，可……自己已经输不起了。
一番简短的交谈后，两人再度陷入无言之中。
各有思量，目光皆是直视着眼前的樊口渡口，诸葛亮不由在袖袍中，暗暗握紧了拳头。
曹钰、郭嘉，这笔血仇……我们总是要算的。
一个时辰后，随着大船缓缓靠岸。
周瑜这才再度开口，指着遥不可及的对岸轻笑着道。
“此地为樊口，对岸便是江夏的夏口，孔明贤弟觉得此地如何？”
诸葛亮心思一动，自己好像已经知道周瑜要说的是什么了。
轻轻点头，思量了一番后才缓缓张口：“不妥。”
“虽依靠两处渡口，可水路两处与曹军交战，使得曹军疲惫分兵，但长江之大公瑾兄比我更加清楚才对。”
“单纯的封锁水路是行不通的，只要夏口与樊口两处有一地有失，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周瑜闻言，眼神不由微微一眯，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自己承认，先前倒是真小瞧这个破落的谋士了。
脸上自信的笑容，从不曾减退半分，目光只是继续向着长江上流望去。
“那你觉得，赤壁如何？”
诸葛亮微微一怔，过了片刻后才重重点头。
心中如释重负，周瑜不信任自己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信得过对方呢？
“善，将军早已胸透韬略，倒是亮多心了。”
诸葛亮说完，周瑜盯着对方看了良久。
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可惜了，你我志向不同，不然定能成为知己。”
诸葛亮默默无言，只需要只言片语，甚至是一个地名，就能精准猜到对方的心思。
自己和这位身居高位，却又饱受猜忌的江东大都督。
相怜，却不同命。
待到周瑜下船，指挥士卒扎营后，诸葛亮这才起身告辞。
与来时一般无二，身影依旧显得单薄又寂寥，只带着自己的几名护卫。
乘坐一只小船，直奔夏口渡口，往江陵而去。
自己的战场与周瑜不同，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对策，自己需要在陆地牵制曹军。
而真正的决战，则是由周瑜率领的江东水军，在水面上与曹操打响。
望着诸葛亮离去的背影，周瑜此时站在岸边遥望。
身后跟随的，皆是江东军中威望极高、身经百战的将领，其中有人甚至是追随过孙坚的老臣。
可这些人对于周瑜，无疑不是打心底的服气，默默的站在身后静候军令。
过了足足半晌，直到看不见诸葛亮的背影。
周瑜这才默默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又感叹了一句：“当真是可惜。”
目光缓缓转向身后，一一在众人的脸上扫过，语气变得逐渐坚硬了起来。
“这一战，事关江东的未来。”
“不妨提前告知你等，在取胜之前，我们不会有任何的援兵。”
周瑜的话音刚落，十几名将领眼里先是露出疑惑，紧跟着又转变成了坚定。
“末将等愿誓死守护江东，谨遵都督将令！”
“很好。”周瑜轻轻点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出弧度。
“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曹军不善水战，只能仰仗荆州旧部。”
“这便是我们的机会，此战……必胜！”
随着周瑜开口，众人的心里仿佛有了十足的底气。
皆是开口符和呼应着，必胜两个字，有如魔咒一般在军中飞速蔓延。
哪怕只有三万水军，面对数以十万计的曹军，士气却不降反升。
“大都督，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身后一名胡须发白，却异常壮硕的将领，声若洪钟的开口。
几乎是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周瑜自信的一笑。
只是吐出了一个字：“等。”
“等？”
“等什么？”
“等曹军来吗？大都督，你跟我们交点实底啊。”
“兄弟们不怕死，可也不能……白白送死啊。”
有人低声嘟囔了一句，周瑜却全然不予理会，只是低头看着长江水面的水流。
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当然是等……”
“曹军主动出击，等诸葛亮兵败，等这只无敌的娇兵，自大到妄图在长江上与我们决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