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真的从来都没埋怨过你。”
“没埋怨过那是瞎话,换做是我,从小见不到爹妈,我也会埋怨,就像那时候你外公被红卫兵抓走批斗,我要带着你舅去干活挣工分,饿得不得了也没有一口吃的,我也恨过,恨你外公为什么要算命搞阴阳仙,可后来等他回来,我一看到他,那一肚子的怨气就全都没了,谁让那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呢。”
“我知道,我知道。”
“我现在特别后悔的是,这次你回来,我们在一起就吃了那一顿饭,族里就把你们抓进了石牢里去,我当时真的不知道。真的。”母亲说着,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滚落。
“妈,我真的没怪你,真的没有。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在家里住过几个月,你也对我特别好,所以这次我回来,一点都没有怪你。”我说的,是在平行世界里,在那个武术世家的王家镇,和父母亲一起生活的那段岁月,那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
母亲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是吗?那就好,我还担心这会成为终身遗憾,既然有过就好,有过就好。”
母亲的反应让我很诧异,看来,她也对平行世界有所了解,也许对王家人来说,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特别的秘辛,更像是基本常识。
“妈要死了,你要照顾好你弟弟,你别看他本事高,人却单纯的很,我怕他会被人骗,你是做哥哥的,有什么事情多管着他,明白吗?”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那次在家族禁地,是十八把你推倒的,这件事我听你十七爷说过,也一直知道,十八那是还小,不懂事,妒忌你。你出事了之后,他就生了一场大病,每天晚上发高烧,还喊着你的名字,等到病好了,就不记得那些了,你不要怪十八,好不好?”
“好。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对了,我听十八说,你很喜欢唱歌,唱的也很好听,我想听你给我唱首歌。”
“好。”
我摸了一把泪水,却想不出应该给母亲唱首什么样的歌好,看着母亲惨白的脸庞和斑白的双鬓,忽然想起了罗大佑的那首《母亲》。
于是轻轻的哼了起来:“你如此端详的这张迷惑的脸,和那历经风雨和冰霜寂寞的眼,寒冷的冬天怕你在夜里着凉,温暖的春天是你年幼的阳光……”
随着歌声的响起,我的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儿时的记忆如一张张油面,在我的眼前闪过。
我和弟弟两个人牙牙学语,跌跌撞撞的跑向母亲,在母亲的怀里争宠,两个人互相打架争宠……
……
“妈,哥欺负我,抓了知了不给我。”
“那是我抓的,他自己抓不到,凭什么要我的。”
“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明白吗?”
……
“王十八,王东,你们俩快给我回来,吃饭了知不知道?还在疯跑!”
“妈,你看我跟弟弟在河边捉的蛇,漂亮不?”
“快给我扔了,再不扔了我让你爸打烂你们俩的屁股!”
……
“十八,东东,这两只鸡腿是妈特意留给你们俩的,你们俩偷偷吃,千万别让你爸知道。”
“嗯!”
“鸡腿香吗?”
“香!太好吃了!”
“赶紧吃,别让你爸知道了。”
……
“你们俩臭小子!那只鸡是你妈生病补身子用的,你们俩倒好,好肉块都让你们俩给吃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吗?真是白养了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你吼什么吼!鸡腿是我给儿子吃的,我身体需不需要补我心里清楚,儿子吃个鸡腿咋了,看把你给能的!冲着孩子使气算什么本事?!赶紧给我做饭去!”
……
随着脑海中记忆画面的一点点展开,我一开始还能唱出曲调,可是到了后面,早已经泣不成声,等到脑海里的记忆完全恢复,我再低头看向母亲,却发现母亲早已闭上了眼睛,安详的走了。
啊!!!!!!
我仰头大吼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那种无以言表的痛苦和愤怒,我真的受够了,恨死了这些设计圈套害我的饿鬼们。
另外一边,那附身在舅舅身上的饿鬼,还在提着父亲,跟王十八缠斗,其余的饿鬼也在不停的对王十八展开围攻。
“滚滚,你的术法还能用吗?”此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能!”滚滚点头应道。
“我要杀光这帮饿鬼,把他们全都杀光!”我把母亲的尸体在地上放好,强忍着疼痛拾起了地上的长刀,爬上了滚滚的后背。
“上!”我用双腿夹紧了滚滚的后背,大吼道。
滚滚咆哮了一声,我的身体顿时被一股奇妙的感觉包围,觉得整个人都跟滚滚连在了一起,连身上的伤痛也减少了不少,我握紧了长刀,准备冲上去大杀一场。
可是下一个瞬间,我的身体忽然变得滚烫起来,剧烈的疼痛包围了我的身体,我忍不住惨叫起来。
刚才母亲受伤时,喷在我身上的鲜血,我并没有来得及把它们擦拭——其实也是没办法擦拭,在这样的荒山野岭,没有毛巾没有水的,又如何能够擦拭?
而且我刚才满脑子全都是杀饿鬼给母亲报仇,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鲜血。
可是此刻,这些鲜血却变得如岩浆一般滚烫,在我的体表滋滋作响,就好像是用滚油在煎肉发出的声音,我疼痛无比,低头看去,只见那些鲜血变得通红无比,在我的皮肤上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熊猫滚滚再次没有任何义气的解除了连接我们的术法,我从它身上掉了下来,躺在地上,被更加强烈的疼痛感笼罩了全身。
我很想就此昏迷过去,可是意识却偏偏无比清醒,连昏过去的权力都没有了。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感觉在自己皮肤上的根本就不是鲜血,而是硫酸。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鲜血如此的滚烫,如此让人痛苦,却并没有伤到我的皮肤分毫,反而慢慢的渗入了我的身体内,连带着我的肌肉和骨头也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