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说的，只是这个。”凌桑态度坚决，郑重看向江璟灏。
“吃吧，小心菜凉了……”江璟灏起先也很强势，目光炯炯与之对抗，可凌桑的冷脸对他来说太有杀伤力了，很快就被瞪得缴械投降。
只见他眼神躲闪着低头喝了口汤，岔开话题。
凌桑心头颇为不忍，却不为所动，二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这餐饭。
“谢谢，以后不必麻烦了，我不想欠你人情。”
“对不起。”江璟灏说道。
“你一天在我面前说八百次‘对不起’，‘对不起’是你的口头禅吗？我也没有那么多事要跟你计较吧？”凌桑不解。
“虽然回来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提起在杨家沟的意外，但是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对不起，我太鲁莽了，差点害了你。”
凌桑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掉下山的意外，有些坐不住，匆匆拄着拐杖走远。
这才一副都过去了不必在意的大度样子回道，“嗨，我是吓了一跳，但给了你一巴掌后也就消气了，毕竟你拉我上来是事实，过程惊险是惊险了些……”
“我知道你现在说给我听的，都不是真心话。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拿这个要挟你，觉得我卑鄙，才给了我一耳光，还是……”
还是我可以自恋一些，理解成你也担心我的安危。
“总之，我在你心里，还是很远的一个人，甚至因为救你，离得更远了。
可是我不后悔，我很清楚我做了什么，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所以对不起，我想我可能要花更多时间来走近你。”
你烦就烦吧，抓狂就抓狂吧，反正我不可能退缩的。
“你，你还真是兑三说的，冥顽不灵。”凌桑尴尬笑了笑，实在不知作何回应，颇有些难以招架。
好在有伤在身，跌跌撞撞的笨拙反而能很好掩盖内心的慌乱。
可能这就是棋士的个性吧，不管优势劣势，总要想办法控场。把握全局节奏，赢面就更大了。
凌桑不想继续与他共处一室，拄着拐杖挪回卧室，门一关，再不管他要做什么。
而江璟灏，收拾好厨房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反倒坐在沙发上等待儿子回来。
时针指向八点，楼道里响起孩童与大人的笑闹声，江璟灏不悦地皱起眉头，眉间的疤痕扭曲成一条丑陋的虫子。
“爸爸？”兑三笑容未褪，脸上还增了些诧异，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挡住了施瑞要进家的空间。
“为什么丢下妈妈跑出去玩？”
“是干爸……”
“呦！小江总，你这跑到我家，给别人的孩子上什么课！”施瑞在门外听到江璟灏训斥孩子，一万个不愿意，忙挤进来，把孩子护在怀里。
有凌桑称撑腰，还真给他装到了！
“干爸……”兑三微微抬头看向施瑞，有些不满他称呼自己为“别人的孩子”。
“凌桑受着伤，你们谁都不当回事，还有心情出去玩？”
“她腿断了，其他人都不能活啦？这不是已经在好好修养了吗？你爸生病，你不也该上班上班，该不务正业不务正业么？站什么道德制高点啊！”
“师兄！这么说过分了！”凌桑吃完晚饭喝了药有些困，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会儿听到外面动静醒来，龟速移动出来劝架。
江璟灏此番到京安的来意，只有凌桑心知肚明。
其他人里，老的要么以为他来还孩子外加谈判，生意人嘛，思维逻辑总是往利益上牵扯。
小的呢，就更单纯了，还以为就是带他逃课来参加妈妈毕业典礼的。
所以对他的态度多多少少带着偏见。
也不能怪凌桑隐瞒，她一脸失意回到京安，已经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已经放下，那江璟灏搞突袭说要跟自己重归于好，发现了过去自己藏于心底的秘密，这事儿也不能告诉别人吧？
她自己并没准备要跟他和好啊！
话虽如此，但这么严重的斥责，凌桑还是挺替江璟灏委屈的，自然忍不住站出来。
“时间不早了，江璟灏你回去吧，明天我线上答辩不能被人打扰，麻烦你不要来。”
“可是你不能不吃东西……”
“我手没断，可以点外卖。”
“走吧？”施瑞阴阳怪气道。
感觉到干爸对亲爸的不尊重，兑三挣脱开走到江璟灏身边，“不许你这么对我爸爸。”
“你个小兔崽子！”施瑞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才不到一年你就叛变啦？我可是养了你六年，你知不知道……”
情急之下，差点秃噜嘴，说出要被江璟灏丢回来的“实情”，还好脑子及时刹车。
江璟灏一直看不上施瑞，但因为他总在凌桑母子遇难时候拉一把，不想过多计较。
他不屑地抬了抬眼，然后半蹲拉住兑三的双手，温柔而耐心地嘱托：“儿子，妈妈受伤了，你是男子汉，要在家好好照顾她，不能总想着玩，等妈妈好了，有得是时间玩对吗？”
“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
江璟灏听完儿子的回答，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回头跟凌桑道别：“那我走了，后天我再来。”
凌桑为难地扯起嘴角，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一下，没再说话。
等人关门出去，施瑞一个箭步来到凌桑跟前，也就是欺负凌桑现在动作迟缓，躲闪不及。
质问道：“不对劲啊？你最好老实交代！”
“哪里不对劲了？”凌桑假装听不懂，挠挠头转移话题，“啊，几点了，我该吃消炎药了。诶？我放哪了？是不是放卧室了……”
“你别装，赶紧坦白，不然我直接去问他了！”
那可不行！
施瑞要是知道了，凭他审时度势的算计嘴脸，一定帮江璟灏啊！
“我不是受伤嘛！他惭愧，为了不欠我嘛！”凌桑含混道，然后在施瑞耳边偷偷不张嘴地警告，“兑三还在这呢，你想把旧事抖落出来？”
“你说说你，什么眼光，看上这么个货色！”施瑞见状还真就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了，愤恨地指了指她，“所以说，女人不能光看男人的钱，得看人品！”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商人，要什么良心？讲什么底线？
“是，我已经得到教训了。”凌桑点头哈腰敷衍着。
施瑞叹了口气，下楼去了。
“妈妈，我不在，爸爸也来送饭了吗？”
“嗯，他不知道你不在家。”
“那你们吃的什么？”
凌桑还没来得及回答，这孩子就跑去厨房翻找外卖袋子。
“妈妈，你们没吃外卖，爸爸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