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直面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未知。
是不断迫近死亡的未知。
你知道或许会死,还不得不往死亡方向进行。
更操蛋的是,别人逼着你去探寻未知。
更更操蛋的是,你明知道逼迫你的这人就在眼前,却无力反抗。
看他同样沉默不语,我心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也抽出一根烟,手中不断颤抖,打火机按了几次都没打着,好不容打着火,却根本对不准烟头的位置。
令狐秀媛轻轻接过烟,点着塞进我嘴里。白忆画缓缓抚摸着我的背,一次又一次来回,温暖舒心。
看着令狐秀媛眼镜下明亮的眸子中充满怜爱,又格外坚定。
我想以她的智商,推测出来的东西肯定比我更多,或许其中还有能生还的可能。
未知,对。
未知,代表不一定!
小爷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怕个球,懂不懂小爷我六根雷管都炸不死的含金量!!
使劲嘬了一口烟,手中烟头直接抛进深坑中,握着白忆画的手站起身来。
时光无法逆流,事实无法改变,人为一叶扁舟,随波逐浪身不由己。
既然事已如此,只能尽力,活着出来。
左右看了一眼大小美女,目光重新变的坚定。
樊卫伟轻轻拍了拍手说:“看来我刚才说的没错,女人果真是男人的灵药。顺子,最后一个问题,我没回答,所以我也不问了。可好?”
我点点头说:“下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能不能把刀和手机还我?放心,这里没信号,就算有信号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只要进去了都算盗墓,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会把你点了的。更何况你们还有枪。”
他没多想也点点头,冲二小招招手说:“东西还给他们,再测测里面多深。”
我拿东西让白忆画给众人分发,走近坑洞。用强光手电照去,就见原本石塞下的坑洞黑幽幽的深不见底,一股极为腥臭的冷风从里面冒出,吹的人面皮发紧。
洞壁围成一圈凸起的宽大石砖,长度仅能容一人踩踏。石砖螺旋向下,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
二小,找了五根冷焰火掰亮捆到一起,看着手表扔了进去。三四秒中,荧光就消失在黑暗里,连个响声也没传出来。
他冲樊卫伟摇摇头,取来便携式激光测距仪打了下去。
又连续测了好几次才不可思议的对樊卫伟说:“樊哥,测出来的均数大概八百三十米左右。这洞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垂直,要是激光照到井壁,或许可能更深。”
他话一出口,樊卫伟漫不经心的脸上出现一瞬迷茫。
众人也都面面相觑,上数历代古墓,哪有墓中天井这么深的?就算秦始皇陵,穿三泉而至椁,也就四十米不到。这他娘是航天火箭的发射井吧?
而我则想到,应该是来对地方了。
那本森滨弘介标注的日军军事地图上标注,海拔是负数。管涔山平均海拔在1900米以上,我们从石洞村来的路上翻过山脊一直往下,行至山谷底部汾河边,海拔应该在1000米以下。再往下八百多米,跟标注上的数字,也差不多了。
樊卫伟回过神来问我:“顺子,怎么样?”
我知道他在问我这洞有没有什么说法,可心想观你那面容,好像家谱秘闻里没提这下边的情况。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于是拿着二小的激光测距仪开始胡言乱语:“樊六爷好手段,没想到倒斗这门古老行当,发展到现在,不仅得会用各种电动机械,还得懂物理化学,真有些与时俱进的意思。”
心里却想着,这他娘不对劲,什么古墓的天井能有几百层楼高的深度,这工程量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难不成跟祭祀幻洞中那根通天石柱一般,那里为阳,这里为阴。其实都是天然形成,后经人类改造过的?
他哎了一声,拍着我的肩膀说:“新世纪有新气象,时代在发展,倒斗行当自然不能停滞不前啊。你们现在的鉴定方式也是与时俱进,显微镜,x光,碳十四测算,都相当厉害。\"
不想多与他尬聊,指着深坑,扯开话题说:“那依您看,咱们现在就下去?”
樊卫伟见对我试探不出来,点点头,略有深意的扫过考察队众人说:“时间不等人呐。”
又指着三弦、唢呐,田会计叔侄四人。继续道:“二小,整理装备,留俩兄弟在这儿,让他们几个带头先下。顺子,你们跟上。”
······
弹三弦的人似乎有恐高症,被枪口杵了杵才微闭着眼踩了上去。未料到看似坚实的石台阶甚是湿滑,刚踩上去。人就向下滑倒,好在王鑫鹏拽了他一下才没丢了性命。
瞬时瘫在地上,打着摆子屎尿齐流,任凭黑衣壮汉如何打骂催促都不动身。
最后二小拉动枪栓,顶着他的脑门说:“我不管你是不是装的,但你下去,不一定会死,不下去,我现在就送你见拉二胡的。”他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见石洞村的这几人下去,众人也不再犹豫,收拾装备带着绳索鱼贯而入,一个樊卫伟的人,中间一个我们的人,互相交叉,两人之间隔几米距离。
石板楼梯,螺旋向下。洞壁倾斜,越扩越大。
好在从中转了一圈后,手能扶着脑袋顶上的台阶稳住身形,不至于掉下去。众人也有学有样,举着双手顶天地里的慢慢往下走去。
只是那种腥味实在异常冲脑。
换手时我看手里有很多从石阶上蹭到的碎屑,启初也未在意,但随着每次摸到上层台阶,都会从石阶背面掉下渣滓来。好多都掉在鼻头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才发现我打在石壁上的喷嚏,似乎变成暗红色。
艹?老子喷血了?
不可思议的用手一抹,一大片红色的墙壁被擦了出来。
巨大的青砖上全是一条条干涸的血渍,一层下面还是一层,砖缝都被填满了。似乎这种血渍也像白骨泥砖一样能吸收手电光线。可如此血红的恐怖景象,比铁佛寺地宫中的白骨泥砖更为渗人。
或许千余年前,那些一船船运来的百姓血肉,就是从这头顶上的孔洞中随意倾倒而下吧。
不敢细想,紧盯着前面二小的背包,继续往下走去。
越往下冷风越大,仅走了几圈,洞壁也没了青砖,变成原始的岩壁。
岩壁时凸时凹,洞的形状更是变的不那么规则,伸着手再也够不着上一圈的台阶了,脚下更变成了那种凿刻在天然岩壁上,仅容一人行走的Z字小路。
此处虽然比台阶要宽阔许多,但洞中冷风哀嚎,手上没了抓处,心里更加恐惧。
于是背后紧紧贴在洞壁上一步步的往下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