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少女全然没有出门时的兴奋劲。
晚饭谢屿司让她们决定位置,舒心提议,定在魔幻会馆,是她们常去的一家餐厅,那里有包间,适合她们碎嘴。
“怎么办啊,疏月,要不干脆你别去了。”应妙璇垂头丧气。
“那怎么行,越是这样越是要去,不然还真以为那些谣言是真的,还以为我们怕她了。”舒心气得牙龈都肿了,让服务员拿了一条毛巾包着冰块敷脸。
“是啊,不去乔幻雪肯定又要发ins了。”蒋茜梦也苦着脸,托着腮,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忽然她眼睛一亮,又道:“对了,月公主,你跟谢先生什么时候公开啊?要不干脆去贺良伟生日宴上公开好了。”
“对啊,带你男人去,这不比什么高定都强?”应妙璇第一个赞同。
何疏月面颊飞快红了起来:“别乱说!”
*
包厢外,谢屿司脚步急促。
从鹏城开车过来要两个小时,为了赶上这顿晚饭,他演了一下午戏,硬生生给何疏月安上了个爱撒娇,离不的人的名头,这才让领导放了人。
“人呢?”
谢屿司按照定位找来,看见站在包厢外的康叔,连忙问。
康叔拨开珠帘,笑道:“在里面。”
“还在生气?”谢屿司蹙眉。
康叔抿唇,点了点头。
门轻轻推开,谢屿司才走进去,就听见最后那两句。
他不动声色,走到何疏月隔壁座位坐下,温磁的声音不疾不徐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屋内那股闲散的气息顿时消散,几个散漫惯了的少女立刻正襟危坐。
“嗨,谢先生。”
“谢先生。”
“谢先生你好。”
“点菜了吗?”谢屿司自若地拿过菜单,往桌子中间推,环顾众人。
其他几人没答,除开心情的原因,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像谢屿司这样的人,哪怕他再平和近人,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他身上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也摆在这里。
打嘴炮的事她们敢说,但真到了谢屿司面前,一个比一个乖巧。
何疏月看了不争气的姐妹们一眼,代她们回答:“还没呢。”
她把菜单往谢屿司这边挪了挪,又道:“要不你点吧。”
谢屿司点头,不推脱,他按照平时观察何疏月夹菜的频率,点了几道她爱吃的,又加了不少女孩爱吃的,在手机里下了单。
点完菜,他又起身,给几人分别倒茶,几个少女连连摇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一个比一个局促。
谢屿司倒是动作自然:“下午衣服选得如何?”
下午她们一直在计划后天宴会的事,压根就没挑选衣服,后来康叔提议让他们去隔壁选包包,那边也早已准备妥当,但她们连去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了。
“没选好。”
“没有合适的?”谢屿司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九窨茉莉茶香立刻透了出来。
何疏月摇头,嘴唇微微张开,洁白的牙齿衔着一点唇肉,面色颇为踌躇。
“那换个牌子看看?”
何疏月摇头,像是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到底性子鲁莽,又大概觉得谢屿司是个好相处的,应妙璇沉不住气了,急着替何疏月道:“换什么牌子也没用,来不及了。”
谢屿司微微挑眉:“怎么说?”
舒心放在桌子下面的手轻轻按住了应妙璇,毕竟事关自己闺蜜,她也怕应妙璇嘴巴太快,说错话。
“妙妙的意思是,跟牌子无关。”她看了看何疏月,目光斜移,却还是不敢盯着谢屿司,只轻轻扫了一眼,又垂眸:“是时间不够宽裕,我们现在更需要找现成的,比如……古董高定。”
舒心说话一向带着机灵,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给何疏月留足了面子,不让男人看低了她。
对女人来说,她在婚姻中所有的底气全都源于娘家人的态度,舒心也算她半个娘家人,无论如何,她都要护着何疏月的面子。
只是毕竟年轻,这话说得太刻意了,谢屿司心知肚明了。
“哦。”他声音略扬,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就算恶补了不少关于奢侈品的知识,但毕竟涉及的话题太过小众,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多年在职位上养成的习惯,让他言辞之间,绝不会轻易露怯,像是了如指掌一般,他淡然道:“需要什么样的古董高定呢?”
“最普通的就足够了。”
能被登记在册,传承下来的古董高定,一般都有来由,或是某品牌整数年庆,又或者某设计师最得意的作品,又或者掀开时尚新篇章的代表作。
但最具有收藏的价值的,还属名人的藏品,比如赫本在《罗马假日》里穿过的那件白色高定,又或者梦露那条镶满两千钻石的礼服。
而且年份越久远越好。
冯千颜结婚的那条,是一条全身用白孔雀羽毛最细嫩部分做成的纯白纱裙,是90年david出车祸前做出的最后一件作品,也算古董高定当中值得收藏的礼服,很可惜,她没答应何疏月的哀求。
毕竟只是小孩子家家的斗气,又是去打贺家的脸面,不值得。
何疏月也理解冯千颜的想法。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随便穿件礼服就好。
谢屿司没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望向何疏月,就像说得不过是件小事,他根本不会多在意。
菜很快端了上来。
这家餐厅是新式粤菜,许多菜肴都充满中西合璧的感觉。
比如最普通的脆皮烧肉,厨师不用传统的白砂糖,居然搭配了焦糖酱。
又或者龙虾,没用传统烩炒或者清蒸的方式,而是用芥末芝士焗烤。
尤其是那道皮皮虾,看着像是避风塘,但吃起来才知道,那些焦焦黄黄的面包糠,居然用薄荷叶浸泡一夜的炸粉条代替,比传统味道更多了一些薄荷的清爽,口味层次更加分明。
谢屿司摘下袖扣,把西装拿给康叔挂好,又一层一层,慢条斯理地折好衬衣袖口,露出结实有劲的手臂。
他动作熟练又自然地拿起一条虾,两指一压,“啪”地一声,虾身由中间裂开了。
饭桌上这会没人说话,他不提礼服的事了,自然也没人再提。
但谢屿司不会让席面冷了场,他转移了话题,但自己的话不多,总是挑起一个话题就戛然而止,转变身份为倾听者,偶尔接上一句话,总能维持场面始终处于活跃状态。
一边闲聊,那修长清冷的手指灵巧剥出虾肉,一条一条,整整齐齐码在小碟子里。
擦过手后,他把自己面前的碟子和何疏月的交换了。
何疏月一愣,脑海里瞬间想起相亲那天,他也是这样绅士地给自己切牛排。
可那天还算说得过去,他们毕竟在相亲,但现在话早已说开,他们只是合作而已。
为何还这么体贴?
她抬眸,在姐妹当中扫过一眼,或许只有她心虚,才觉得这样的事情过于亲密,可这样的举动落在她几个闺蜜眼中,好像还算寻常。
实在是谢屿司演得太好了,她们竟然从不怀疑他们的真实性。
他完全遵守了宠她这件事。
何疏月轻声道:“谢谢。”
她淡然夹起一节粉白的虾肉,放进嘴里。
这间餐厅味道果然不错,虾肉香甜,q弹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