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眸中满是戏谑，“杀我，你不是对手！不过你可以去杀天机！”
不等顾十安问，他自言自语般说起以前的事。
“他死前用自己做祭给我们两人下同生共死的阵咒，要不然天机能活到现在？”
“你以为我不想杀他，可我不能杀。天机早就想死了，满是大义想要牺牲自己除掉我，可笑，他能活命全仰仗我！”
“我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说话间，双眸透过一丝阴狠。
顾十安缓了一会儿，这就能说通了，师父是想好要死，不如不见，也不希望她卷到这件事里。
别人遇到这样的事应该会很烦恼，很纠结，但顾十安没这样，她反倒觉得是好事，起码师父是安全的。
但不妨碍她在心里将天机骂了个半死。
臭老头子，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商量？
要是他能解决也就算了，解决不了不找人商量是在想什么？
难怪师父打不过在劫，一直追杀在劫还能活着，那师父在北境被困住却没死，还有很多事都能说得通了。
“你怕死？”顾十安语气肯定，“怕我师父自尽，在他设的阵上再弄个阵，防止他自尽弄死你？”
在劫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怕死？”
“难道不是？”顾十安斜眼看他，原先还想着可能师父被他拿捏着，如今知道他们是互相拿捏的状况，跟他说话愈发不客气起来。
打不过，能跑啊！
跑出京城，这家伙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从来不怕死。”在劫挑眉，“你不会明白的。”
“那就是怕死！”顾十安认定他就是怕死，“你……额！”
话没说完，她感到一阵窒息，脖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三步外的在劫右手微抬，隔空掐住她的脖子，左手抚着玉石眼罩，面上全是玩味。
“你还是没明白，我怕不怕死都不是你能操心的事。”在劫抬手，欣赏着顾十安悬空被拎起来，涨红脸翻着白眼在空中挣扎，“天机没教你在保住自己命之前，别管闲事？呵……也对，他哪里会教这些，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
顾十安双脚离地，胸口发闷眼前发黑，脑中闪过方才林南风对在劫的猜测：除了对他有用的人，其他人的性命在他眼里只有想不想杀而已，他留着师父的命是不能杀，那么留着大哥的命，真是没兴趣了？原本杀你没一点儿犹豫，现在不仅不杀，还要你血你记得吗？你对他肯定有用……
脑中不停回响着“有用”两字，双手不再去掰脖颈间无形的手掌，而是从戒指中拿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胸口捅，眼瞅着就要捅进去，只觉脖子一松，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砸到树后滚到地上，树干猛烈震颤发出咔咔开裂的动静，整棵树摇摇欲坠。
“我没让你死，你便死不了！”在劫语带警告！
顾十安躺在地上，心情颇好，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在劫眼中闪过不悦。
“笑你不敢杀我啊！”顾十安笑着站起身，转动颈骨缓解残留在上面的疼痛和不适，毫不掩饰对他的嘲弄，“我是不清楚什么原因让你不敢杀我，但你也太惨了，最想杀你的两个人，你都因各种原因杀不了，哈哈哈……”
在劫瞳孔一颤，怒气让他这张戴着眼罩的面皮看起来格外狰狞……
“想激怒我？”在劫倏尔一笑，面上的怒气在一瞬间荡然无存，“激怒我对你毫无好处。”
“我是说事实！”顾十安笑得讽刺，缓步走近，“你不杀我师父是因不能杀！我呢？不杀我是为什么？”
顾十安拿着匕首把玩，看起来危危险险，“你还没告诉我，要我的血有什么用？”
“说了你能给我？”在劫嗤笑一声。
顾十安手上一转，刀尖冲他腹部狠狠扎了下去，快速拔刀又捅了进去。
他娘的掐她脖子，这不得捅回来！
在劫假模假式倒吸一口气，全然不在意自己被捅了，反而很欣赏她说动手就动手的狠辣性子，在她即将又捅一刀进来时抬手摁住她的手，“为自己报仇？还是想试试我是不是和你师父一样？”
顾十安拿着匕首在他衣袍上刮擦两下，“二者兼而有之！”
既然已经试探出来自己这条命对他有用，还不趁机捅他两下报刚才差点儿被掐死的仇！
至于能不能捅死，答案是肯定的。
她跟在师父身边长大，寻常兵器别说伤他，近身都难。师父还菜，没在劫厉害，伤不到师父的兵器能伤了在劫？
她真没想过能成功捅倒在劫，这人是真疯啊，明明挡得住也躲得开，偏偏不闪不躲，由着她。
“你说的没错，你对我有用，且你的性子对我的胃口，我不介意逗逗你开心。”在劫摸了下伤处，转瞬之间伤口愈合，要不是衣裳破了口子还染着血迹，真令人怀疑方才流血的伤口是不是幻象？
“不是知无不言，说说我的血有什么用？”顾十安重新退开三步远。
“试试能不能破开我跟你师父身上的阵法，不一定有用。”在劫看着顾十安面上毫无波动的神情，“你比你师父有趣多了，他知道自己的命是师父救下来时，那叫一个痛苦，之后就疯了心总想自尽。”
冷笑一声，“他可以死，但是得先等我想看的戏。”
“天下大乱的戏？”顾十安双眼不自觉眯起来。
在劫不否认，“是啊，不过我倒是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先弄死林东望，这小子太忠，死到临头都没想过要挥军杀上京城。林南风那小子邪，该留着他的命，说不准三十多年前真就闹腾起来了。”
“不会！”顾十安翻了个白眼，“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们兄弟不管是谁死谁活，都不会反！”
他们心中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王爷不让他们反，忠之一字早已牢牢镌刻进他们骨髓。
“你后来不杀林东望，留着还有用处？你还在想着天下大乱？”顾十安觉得这人没救了，“天下太平不好吗？你为什么执着看天下大乱呢？”
“我没见过，想看看太平盛世之外的情形，不可以？”在劫说的理所当然，“林东望真是个废物，三十多年前那样好的机会摆在他眼前，只要他反，登高一呼便是皇帝。知道家人下场这样惨，手里有他祖父的兵符居然不用，还是不反，真是彻头彻尾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