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营地里,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
影一身怀里抱着两坛酒,目标明确地朝着石副将的营帐走去。
来到营帐前,影一轻咳一声,出声通报:“石副将,可歇息了?”
帐内传来石副将略显粗犷的声音:“谁呀?进来吧。”
影一撩开帐帘,走了进去。
石副将正坐在案前,就着微弱的灯光擦拭着手中的佩刀。
见影一进来,微微一怔:“影一大人,您这是?”
影一将两坛酒轻轻放在桌上,“石副将,长夜漫漫,我想着来找你喝上几杯,叙叙旧。”
石副将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影一大人,这军营之中,严禁饮酒,您这……”
影一却像没听到他的拒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石副将,没有挪动分毫。
石副将与影一对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影一大人有兴致,那咱们出去喝。”
说罢,他将佩刀挂回墙上,和影一一起出了东营,来到不远处的小山丘上。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影一打开一坛酒,递给石副将,自己也拿起另一坛,仰头灌了一大口。
石副将犹豫了一下,接过酒坛,也跟着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几声,一坛酒很快见了底。
石副将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酒渍,看着影一,眼中满是敬重:“影一大人,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影一放下酒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盯着石副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当年长公主是怎么死的?”
石副将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震,酒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粗糙的手背上。
“影一大人,您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当年长公主不是……”他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月光下,影一的目光紧紧锁住石副将,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石副将,你当真觉得当年长公主的死,就如众人所知那般简单?”影一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山丘上回荡。
石副将的喉结上下滚动,他避开影一的目光,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当年长公主身染重病,药石无灵,在宫中病逝,这是举国皆知的事。大人,您为何……”
他顿了顿,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难道当年长公主的死另有原因?”
“这……这不可能!当年宫中传出的消息,还有太医的诊断,怎么会有假?”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内心显然被极大地冲击了。
影一大人不会无的放矢的……
影一站起身,走到石副将身边,低头看着他:“所以我才来问你。你曾是长公主亲卫,后来又被提拔为副将,这里面的事,你当真一无所知?”
石副将猛地站起身,神情激动:“影一大人,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只知道长公主病逝。”
“当年长公主死后,亲卫兵就被打散,与东营将士融合,我也是后来在剿匪中立功,才被冯将军提拔。
关于长公主的死,我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他说着,双手紧紧握拳,额头上青筋暴起。
影一看着石副将激动的模样,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从石副将的反应来看,他似乎真的不知情。
良久,影一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静。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石副将一眼。
“今日之事,你我都不要声张。”石副将连忙抱拳应道:“是,影一大人放心。”
看着影一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石副将重重地叹了口气,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若长公主的死不是意外,那背后的真相究竟被谁掩埋?
石副将的心中满是疑虑,这一夜,他在山丘上呆坐许久,才缓缓起身回营。
回到营帐,石副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影一与顾君泽在营帐中相对而坐,气氛凝重。
影一微微皱眉,率先开口:“从石副将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我们的调查还得另寻方向。”
顾君泽轻轻点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眼神中透着思索。
影一接着道:“小石头当年还小,确实没接触到这些事。”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倒是冯少虞,一个小兵出身,竟能一路坐到威远将军的位置。”
“我暗中查访过,他并没立下什么战功,这其中的晋升之路,恐怕暗藏玄机。”
“这么说,他的晋升背后,是有人在刻意扶持?”顾君泽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
“极有可能。”影一额首。
“世子我去把他抓过来。”
“天牢戒备森严,没必要犯险。况且,我们目前证据不足,贸然行动,反而可能让我们陷入被动。”
“他还能被关一辈子?总是会出来的……”
他等得住……
十日后
律哥儿高中,成了这大晋国最年轻的秀才。
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顾辰下朝后,一堆官员立刻满脸堆笑地围了上来,各种奉承话不绝于耳。
“顾兄,恭喜啊!”一位身着五品官服的中年官员率先开口,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你这孙儿可真是年少有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不愧是安阳侯府世子教出来的,名师出高徒啊!”
“是啊是啊,”另一位官员连忙附和,“世子学问高深,在这京中都是出了名的。”
“你这孙儿可是羡慕死人了……”
顾辰嘴角压抑上扬,却还是装作谦逊,拱手道:“诸位过奖了,律哥儿能得世子悉心教导,是他的福气。”
顾辰应付着官员们的恭维,心中雀跃不已,好不容易寻了个由头脱身,便匆匆回府。
顾辰快步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律哥儿的肩膀,满脸欣慰。
“好孩子,你这次高中,可给咱们府上争了大光!不愧是我顾辰的孙儿!”
律哥儿微微欠身,抬起头脸上却挂着一丝落寞:“祖父,孙儿能有今日,全仰仗您和家中诸位长辈的教导。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