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后,许轻衣将手里的体温计递给陆峋,道:
“先测下温度,没到三十八度就不用吃退烧药,明早再去医院看看。”她轻拧起眉,“怎么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还在外面乱晃呢。”
“应该只是从雷市回来,赶路太急,温差没适应,着凉了。”
陆峋神色一派风轻云淡。
他顿了下,突然又道:“我听吴逸说,庭深助理,前几天也给他买了去雷市的机票。”
“是吗。”
她心不在焉道。
“你知道他去过雷市?”他抬眸看着她。
许轻衣抿了下唇,“看完极光,快回去的时候,感觉他在。”
他眸色深了深:“心电感应?”
话说出口,陆峋立刻就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沉,带了情绪。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许轻衣也发现,他声音里藏着的不悦,想了想,说:“刚才赵小姐给我来过电话,说陆庭深发烧,让我过去。”
他掀眸看她:“你要过去?”
“我听见某人叫我,就立刻挂了电话,来给某人量体温了。”
他眼底情绪瞬间消散,突然拉住她手,把人往自己身旁一拽。
许轻衣正在看他刚测完的体温,没注意他动作,身子一歪,不小心坐在了他腿上。
她一愣,下意识想站起身。
细腰却先一步被陆峋扣住。
“别动。”
他声音低沉,一贯的沉静的声线里,浸了几分难以察觉的蛊惑。
陆峋低眼时,瞥见怀里人紧抿着唇,睫毛轻颤。
他喉结微动,扯开领带,将人从自己身上拉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说完全没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再这么下去,他再有自制力,也会克制不住。
许轻衣也察觉到,陆峋身体不太对劲,抿了抿唇,耳朵泛起微红,快步走到桌边拎起包道:“我先回去,你明早还不舒服,记得去医院。”
说完这句,许轻衣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了。
这男女之间的事,把持不住的,可不一定就只有男人。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
虽然以前,只有过陆庭深这一个男人,但陆庭深也算是男人中的极品,不管是身材还是那方面的行动,都挺有实力的。
她方才只是坐在陆峋腿上,轻靠着他胸膛,几乎都能想象到,那副衬衣下的肌肉纹理,有多完美诱人。
比许轻衣还口干舌燥的,自然就是为了降火,又去冲冷水澡的陆峋。
这一冲,第二天起来,低烧直接干到四十度。
吴逸来别墅接人,见到自家老板难看得跟白纸一样的脸色,整个人还晕的摇摇欲坠时,赶紧把人送到了医院。
检查完,挂上水,吴逸给许轻衣发了条消息,告诉她陆峋高烧住院了。
许轻衣赶到医院时,方清刚做完一台手术,和她在电梯碰上。
见她面带忧色,他便以为她是来看陆庭深的,道:“你来得正好,老陆刚挂上水,昨晚烧得迷迷糊糊的,人都跟棉花似的,还抓着我的手死也不松开,让我别走。”
许轻衣瞥了他一眼,“既然是抓着方医生不放,你还不赶紧去陪着?”
“害,许小姐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意思呢?”
这陆庭深到底是不想让谁走,那可是开卷答案。
许轻衣没回话。
出电梯后,直往陆峋病房走去。
陆庭深一手打着针,另一只手拿着吊瓶,从办公室走出来时,正好和许轻衣迎面碰上。
她走得急,没注意看旁边,一下撞在陆庭深打针的那只手臂上。
许轻衣愣了下,站稳后瞥见他手背针管有血液回流,道:“抱歉。”
他淡嗯了一声,看着她道:“去看陆峋?”
她没否认:“嗯。”
但回他的,也就这一个字,即使他这会儿,整个人看着都很憔悴,她也没有半点其他关心的话。
“先走了,你保重身体。”
她客气的说完这句,提步要走,衣袖被拽住。
陆庭深右手举着吊瓶,拉住她的,是打了针管的左手。
手背针扎的地方因用了力,传来隐隐痛意。
他却面不改色,不放手的说:“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方清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陆庭深轻扯着许轻衣衣角,低着头,声音里的祈求意味,那可太明显了。
他从来没见过陆庭深这副模样。
这长得帅的人,可怜起来的时候,那股子虚弱气质,其实也挺拿捏人的。
别说是女人了,就是他一个男人,都忍不住心软。
但许轻衣却是个十足十的铁石心肠。
她甚至连半点波动都没有,只平静地道:“不能。”
陆庭深垂下眼。
大抵是仗着,自己打着针的缘故,手依旧拽着她衣角,没放开。
许轻衣扫了眼他手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淡声道:“你记不记得,上回我骨折后发烧,没办法一个人上厕所,给你打电话时,你说了什么。”
紧拽着她衣角的手僵住。
陆庭深抿紧唇,情绪复杂地看着她。
许轻衣笑了下:“你什么也没说,因为宋青一呼唤你,你连听我说话都不愿意了。”
她声音平静,但仔细听来,却有几分悲哀。
“我和宋青没发生过任何不该发生的事,如果你是因为介意她,为什么她和陆峋在一起过,你却能毫不在意。”他嘶哑着声音,不甘心道,“因为在你心中,陆峋已经比我重要,不是吗?”
“不是。”
她清冷道。
陆庭深眼底一亮。
但她下一句话,就让他心沉下去。
“不管是不是宋青,你那个时候,就是确确实实的扔下了我,不止这一次,很多很多次都是这样。陆庭深,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从来都不在我的身边。昨天可以是宋青,今天就能是宋蓝,以后还会是宋彩虹。”
“不会的。”他攥紧她,轻声说,“不会的,衣衣。”
她无动于衷,“你根本都不知道,我那天因为骨折,从马桶上摔下来,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坐了很久都爬不起来。我当时真的很难受,很需要你,很想你来看看我,就是看一眼也好啊。可是你一直没有出现。”
她每说一个字,他心脏的钝痛感就越来越强。
“不过,你更不知道的是,就连那个时候,我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喜欢你。”
许轻衣伸出手,一点点拨开他拽住她衣袖的手。
轻声道:“但是都过去了。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没站在我身边过。现在我不需要你了,我也不会再站在你身旁。”
她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陆峋病房门口时,却发现门没有关。
一抬眼,陆峋正倚靠在门边,单手系着衬衣纽扣,手背还留着刚挂完水止血的棉花。
他黑眸凝视着她,显然是听见了她刚才对陆庭深说的,所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