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
许轻衣的反应,比赵月想象中还要平静。
“我跟他一起走过了十几年的日子,不管是以夫妻身份,还是以前没任何关系的时候,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让我们继续走下去,现在说爱,又有什么用呢?”
她语气风轻云淡。
仿佛在谈论一顿,在寻常不过的晚餐。
赵月瞬间哑口无言。
她以为,以许轻衣的性子,即使放下陆庭深,那也是把难过和心痛往肚子里咽,独自消化很久,才会痊愈。
却没想到,先走出来的,竟然是许轻衣。
反而是陆庭深,成了走不出来,骗自己一切还没有结束的那个人。
许轻衣没继续和赵月聊下去。
转过身时,却看见陆庭深就站在她们面前。
他眸色很淡,看着她的目光里,也没有之前那种誓不放弃的晦暗。
“吃饭了。”
他视线掠过她,看着赵月说。
许轻衣提步往餐厅走去,目不斜视,没分一点余光给他。
更没看见,她和他擦肩时,他垂在身侧,微颤的指尖。
许轻衣没注意的细节,赵月注意到了。
她走到陆庭深跟前,挺不忍心的道:“人现在是真跑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低眉淡睨了她一眼。
一副不相干的模样。
“你就死撑吧。”赵月撇了撇嘴,“痛不死你。”
陆庭深仍旧没什么反应,神色疏离的像是真的刀枪不入。
赵月身经百战,看过太多男人失恋的模样,陆庭深这种假装无事发生的类型,反而是痛得最厉害的。
“许小姐以前,是真的很爱你。”
她回想起刚才,许轻衣谈到以前,那种平静之下的死心。
不是真的爱过的人,不会有这种表情。
“那又怎样。”
陆庭深心不在焉的转过身。
“她还是走了。”
-
赵月是在陆庭深开车送她回家,轿车猛地撞在高架栏杆时,发现他发烧的。
“你自己打车回去。”
陆庭深踩下刹车后,扔给她这么一句,同时摁了摁太阳穴,明显不太舒服。
赵月问:“你呢。”
他没说话。
但冷冰冰的脸色下,是显而易见的隐忍。
赵月一边心说你就死撑吧,一边下了副驾,绕到驾驶座,打开门把人拎了出来。
“旁边呆着去,老娘又不是不能开车。”
她把人拉到副驾坐下,手探上他额头时,跟碰上火燎子似的,吓人得很。
赵月开着车,连忙在导航输入中心医院。
“不去医院。”
陆庭深清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赵月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去医院,你人没了怎么办?”
她就是随口一吐槽,陆庭深脸色却突然变了变,眼底浮起意味不明的情绪。
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她以前也这么说过。”
这个她指谁,那也太显而易见了。
赵月这一下就感觉到,陆庭深情绪丧了很多。
陆庭深说完这句,很快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道:“开回我家,不然你就下去。”
“行,你就一个人自生自灭,在家烧成灰。”
赵月没那个心情哄男人,陆庭深要回家,她就导航到他家。
到别墅后,陆庭深也没管车,车门一拉一合,人已经跌跌撞撞进到屋子里了。
赵月把车倒进车库,跟上去时,发现他家门也没锁,索性直接推门进去了。
陆庭深这会儿,正自己翻出药,就着水吃下去。
抬眼瞥见她时,拧了拧眉:“你怎么还在。”
想看看你会不会被烧死。
赵月想这么说,但又怕陆庭深病好之后报复自己,毕竟这人现在只是对许轻衣有无限包容,对别的人,那照样睚眦必报。
她想了想,说:“要不然,我给轻衣打个电话,看她有没有空过来?”
听见她话,陆庭深薄唇抿了抿,没应声。
这不说话,可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赵月从包里摸出手机。
一边翻许轻衣号码,一边在心里感慨。
这真陷进爱情的男人,原来也会卑微到,用苦肉计这招。
许轻衣电话,倒是很快接通。
赵月开了扬声器。
“月月?”
清冷干净的女声,在空荡荡又安静的别墅响起时,陆庭深不易察觉的僵了僵身子。
再次听见她声音在家里响起,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曾经每天寻常到他压根儿不会在意的东西,现在看来,竟然已经求而不得了。
“轻衣啊,有个事儿我想拜托你。”
“嗯?”
许轻衣那头,不知在干什么。
声音有点心不在焉。
“你又被哪个419的对象缠上,要把人赶走了?”
“不是,我是刚被陆庭深送到家,不过下车的时候,我发现他发烧了,让他去医院,他也不去。我这会儿又被朋友叫出去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赵月在男人跟前左右逢迎惯了。
这撒起谎,也挺信手拈来的。
许轻衣那头,突然沉默下来。
赵月这心,也跟着往下掉。
她其实是觉得,苦肉计对许轻衣,应该是不太管用的。这种爱的时候义无反顾的人,离开之后,也会特别决绝。
这沉默,让一旁的陆庭深,也心凉了下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抱着,她会来关心他,对他还有一丝在乎的希望,挺可笑的。
“你可以联系方清,以前陆庭深发烧,就是他送药过去的。”
许轻衣说道。
赵月瞥了眼陆庭深,对方正往楼上走去,脚步不太稳,背影也看着挺落寞的。
念在自己和他还算是同一阵线的革命战友,她不放弃道:“轻衣,要不然你还是去看看吧,我感觉陆庭深他……真的挺放不下你的。”
“轻衣?”
电话那头,沉静低哑的男声突然响起。
但凡不是个聋子,都能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下一秒,许轻衣声音再次响起:“我还有事,先挂了。”
赵月尴尬的握着手机,看向陆庭深。
他僵在楼梯上,好几秒都没有动弹,只是后背对着她,赵月甚至都能感受到一种,萧索料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