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自己,当了十多年副局长,还是原地踏步,难以寸进。
因为局长远不如县里书记、县长有权,还得求书记、县长呢。
而人情这东西,向来是稀缺资源。
用一次少一次。
人家能给一次面子,已是难得,岂能奢望再三?
省里就有些扯淡了。
江景彰省上有什么关系,自己还不是一清二楚?
他暗自思量,如果江昭阳能攀上县委书记这条高枝,那自然是极好的,当正科也是唾手可得。
可是,这可能吗?
他理不清头绪,一团乱麻似的。
他转念一想,现在的江家,是自己仰望的存在了,肯定是有背景的,就是大和小的关系了。
不能失去!
想到这里,他说道:“洁玉,挑选一些最为贵重的礼品,我们得赶紧去江家,可不能失了礼数。”
朱洁玉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丈夫的心思,连忙应声答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与紧张交织的神色。
既然柳璜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自然是要全力支持的。
毕竟,毕竟柳璜是一家之主,在这个家中,他的话就是规矩。
他的决策便是整个家庭的方向标。
朱洁玉快步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开始手忙脚乱地从摆放得井井有条的橱柜中挑选礼品。
她的心中暗自思量:上亲家门岂能空手而去?这礼品的分量可得足够重。
她精心挑选了几样珍贵的礼品。
然而,当她将这些礼品摆在柳璜面前时。
柳璜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嫌少。
朱洁玉见状,心中一紧,但随即又笑靥如花地说道:“上次招待江昭阳一餐就花费了五千元呢。这次呀,更多!”
柳璜一听这话,笑逐颜开,“上次你做得对。这次也不能吝惜,明白吗?”
“这是钓金龟婿,知道吗?”
“江家那小子,江昭阳,可真是个不可小觑的潜力股。”
于是,她又转身回到客厅,继续挑选着更加贵重的礼品,直到她觉得足够分量,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
“老江!”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这声音不仅惊扰了室内的宁静。
也让刚刚钻入江家阳台、正打算在晾衣架上小憩的两只麻雀吓得扑棱棱翅膀,慌乱中振翅高飞。
它们消失在蓝天白云之间。
江景彰打开了门。
柳璜提着两盒**精美的西湖龙井跨过门槛,身后跟着拎满礼盒的妻女。
朱红色缎面礼盒在阳光里泛着刺眼的光。
江景彰眯起眼睛,突然想起江昭阳考上选调生时,柳璜在酒桌上拍着他肩膀说的话:“你要趁着苏书记在位,往上爬呀。”
“现在这世道,没背景的年轻人想出头,难呐!”
柳璜到自己家来,罕见呢。
他知道,这些礼物背后,不仅仅是人情往来。
更是对江昭阳能力的一种认可,对未来仕途的一种无声押注。
江景彰的目光扫过柳雯低垂的眉眼。
这姑娘今天穿了件藕荷色连衣裙,领口别着珍珠胸针,显然精心打扮过。
回想起最近,柳雯来家里的次数确实少了许多,江景彰心中暗自揣测,或许这丫头又与江昭阳之间有了什么误会或是小摩擦。
年轻人的情感世界总是复杂多变,他虽想插手调解,却又怕弄巧成拙。
记得有那么一次,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江景彰偶遇柳雯。
她竟装作没看见自己,匆匆擦肩而过,那份刻意的疏远,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柳璜一家三口,已经自顾自把礼盒堆在八仙桌上,桌面上顿时被各色滋补品占满。
冬虫夏草的金色礼盒压着燕窝的紫檀匣子,最上面是瓶贴着法文标签的干红。
柳璜一边忙碌地摆放着礼物,一边还不忘对江景彰嘘寒问暖,那热情简直能融化冬日里的寒冰。
“老江,咱们两家多少年交情了,早该走动走动。”
柳璜掏出手帕擦汗,“我这一向呀,身体也不太好,总是这疼那痒的,往外走动少,否则早到你家来了啊。”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额头上因紧张或兴奋而渗出的细汗。
“我叫你弟妹挑选了几样称心的礼物给你,主要是滋补一下身体,你要注意身体保养呀,可不能像年轻时那样,现在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江景彰有些不解,他与柳璜相交几十年,对方何时对自己有过如此谦卑又热情的态度?
简直是有些仰望自己,屈已捧人为何?
柳璜这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是他家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我的帮助?
还是说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需要先铺垫一番?
就在江景彰琢磨不透时,柳璜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昭阳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他不在,今天又不是周末,他在上班呀。”江景彰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柳璜这么健忘,连今天是不是休息日都不知道?
他不动声色地沏茶,青瓷茶盏里碧螺春舒展身姿,袅袅热气模糊了对面三张表情各异的脸。
“昭阳这次真是给咱们两家长脸啊!”柳璜嘬着热茶,手指无意识摩挲杯沿,“进了党委,当了常务副镇长。”
“这放眼全县三十岁以下的干部里都是独一份!”
“昭阳是匹千里驹。”
江景彰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震。
他并不知道此事,儿子还没有打电话说呢。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故作镇定地问道:“这是真的?昭阳他……真的当上了常务副镇长?”
柳璜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赞赏之色:“没错,昭阳有着非凡的才能和潜力。”
“这次晋升,也是对他过去努力工作的最好肯定。”
朱洁玉突然咳嗽起来,手里的丝帕掩住半张脸和如花的笑靥。
柳雯正低头凝视着自己裙摆下那白皙如玉、线条流畅的大腿,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少女特有的羞涩,耳垂像是被夕阳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动人。
江景彰注意到她绞在一起的双手,指甲上淡粉色的蔻丹是新做的。
有些娇羞怡人。
“老江,我们两家尽早把孩子们的婚事办了吧?”
“也好让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