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森林之王是杰克所面对过的最强大的敌人,然而他最终还是获胜了。那确实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但他始终保持冷静,寻找着胜利的方法。从那时到现在,他一直秉持着这种心态。
他曾以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森林之王会是他最大的挑战……直到他遇见了它。
它比他能想象到的任何敌人都更加阴险。它的每一个举动都充斥着残忍与邪恶的本能。
杰克在一轮冥想之后,又开始练习飞行,练习在空中滑翔而不坠落。突然,他在自己的感知魔力球中察觉到了什么。一个身影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正迅速朝他靠近。
它的速度比自森林之王以来他所遇到的任何东西都要快,甚至比那只螳螂还快。他做好了应对攻击的准备,但攻击却始终没有到来。相反,那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他得以清楚地看清它的模样。
它看起来像一只普通的鹰,但“鉴定”技能表明它绝非普通。
[风歌鹰-90级]
这是他见过的同等级中体型最小的野兽。从它还是一只普通的鹰以来,它似乎一厘米都没长大。但它在体型上的不足,显然在速度上得到了弥补。
他观察着它,它也同样打量着他。也许是他进入了它的领地,毕竟他现在已经完全离开了“城市”的边界。它看着他……然后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知道它是在不屑地哼,但他就是知道。
它从他身边飞过时加快了速度,接着绕了一大圈,又从他另一侧飞回到他面前,在他上方和下方盘旋时,又发出了同样不屑的哼声。杰克只是静静地沿直线滑翔。
显然,它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因为杰克只是试图无视它。他在空中根本不具备与它战斗的状态,而且到目前为止,他实际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它也不是他遇到的第一只鸟类或飞行生物,所以并没有那么有趣。
然后,它动手了。它再次飞起,径直飞到杰克头顶上方。他没有理会。但紧接着,它突然加速,直直朝他头顶冲去。在他感觉到之前,他的危险感知甚至都没给他一丝警告。
它竟然直接啄了他一下。就啄在他的脑袋上。完全是无端的攻击。
这一下没造成什么伤害,但仍然疼得要命。不是身体上的疼,而是精神上的。
“搞什么鬼?”他大声咒骂着,在空中开始来回摇晃。他不得不集中全部注意力,再次让自己稳定下来——这绝非易事,因为那只该死的鸟还在他周围盘旋。
好不容易才避免失控螺旋坠地,下一轮“攻击”又接踵而至。这次,它直接飞到他面前,用一只翅膀扇了他的脸。他试图用手抓住它,但这只鸟比他快得多。
这……他心里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拼命扇动翅膀,努力保持在空中。
这只鸟看着他拼命扇动翅膀,再次发动攻击,朝他的方向射出一道风刃,击中了他的一只翅膀。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击并没有让他失去平衡,反而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在短暂的一瞬间,他完全稳住了身形,随后他扇动另一侧的翅膀,却又再次失去了平衡。
这只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他只能解读为恼怒与失望的混合,然后又释放出一阵风。这次,杰克没有试图躲避,而是任由风击中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飞行比之前顺畅了许多。
这只鸟到底怎么回事?他疑惑不解。显然它并不是真的在攻击他,反而感觉像是在因为什么事情斥责他。是它不喜欢他飞行的方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这只鹰在杰克周围飞来飞去,时不时用风刃攻击他,而他则努力适应这种状况。
随着这只鸟花了几个小时来“教导”他,他心中的怨恨慢慢开始转变为感激。然而,那些毫无必要的啄击和用翅膀拍打,既不受欢迎,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在尝试降落的时候,他又一次华丽地失败了,直接撞到了一棵树上。他及时起身,看到那只鸟正坐在一根树枝上,带着审视的目光低头看着他。
“饶了我吧,我才拥有翅膀不到两天啊。”他大声抱怨道。
这只鸟只是继续用同样责备的目光看着他。
他坐在一根倒下的原木上,拿出一瓶耐力药水,补充快速消耗殆尽的体能。这个举动引起了这只鸟的一丝兴趣,它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瓶子。
杰克注意到了这一点,又拿出了一瓶。“要来一瓶吗?”
即便它听不懂他的话,也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它挥动一只翅膀,一阵风卷起了瓶子。杰克任由瓶子被风吹离他的手。
这只鹰甚至都没从树上挪动,就用一只爪子接住了瓶子,它对风的高超操控技巧让杰克大为惊讶。这是纯粹的操控,与他对纯粹魔力的操控,或者那个金属施法者对金属的操控没什么不同。
它盯着瓶子看了几秒钟,然后用嘴拔掉了小瓶塞。闻了闻液体,又看了杰克一眼,见他也在喝一瓶,便举起瓶子,把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杰克一时在想药水对鸟类是否有效,但它接下来的举动证实了药水确实起了作用。它开心地扇动着翅膀,把空瓶子扔回给他。
“药水很棒,对吧?”杰克笑着说,这只鸟尖叫着表示赞同。
他坐了一会儿,只是看着这只鸟,思考着它到底想要什么。它今天的行为看起来太随意了。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野兽要么逃跑,要么攻击他。而有一只决定和他一起消磨时间,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思考的时候,他试着在身后轻轻扇动翅膀,让自己熟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的是,这又一次冒犯了这只鸟。
它飞下来,在他头顶狠狠地啄了一下。“哎哟,搞什么?”
作为回应,他只得到了一声愤怒的鸣叫,这只鸟落在了另一根树枝上。
杰克只是看着它,想着和这只有点暴虐的鸟一起消磨时间,这种体验还真是新奇。它就是喜欢啄他,还是怎么着?
他试图不去理会,又开始练习扇动翅膀。几秒钟后,他被一阵风击中,从休息的原木上向后摔倒。
“好吧,这又是怎么了?”他疑惑地抬头看着它。他扇动该死的翅膀就这么令人讨厌吗?
这次,它通过以一种滑稽的方式扇动翅膀来回应,看起来就像一只刚出生的雏鸟。杰克一开始觉得很有趣,直到它朝他射出一道风刃。这时他明白了。它是在说我像个笨雏鸟吗?
“我做得不对吗?”他问道。嘿,如果这只鸟愿意教,他也愿意学。
它的回应是慢慢抬起翅膀,以慢动作做了几个扇动的动作。杰克明白了它的意思,开始模仿它的动作。但仅仅过了几秒钟,他的左翼就又被一阵风击中。
这次他没有生气,因为他注意到自己确实做错了。他点点头,开始按照鹰的指示调整动作。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种情形至少可以说是怪异的——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坐在原木上模仿一只尖叫的鹰。每次被风刃击中,他都毫无怨言地认错。
杰克对这种安排很满意,但遗憾的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仅仅练习了几个小时,这只鸟突然停止指导,抬头望向天空。杰克顺着它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到,但很快注意到它正准备起飞。
他不假思索,也做了同样的准备。他们俩同时起飞。杰克再次模仿这只鸟,用力扇动翅膀,让自己冲向空中。
他立刻感觉到了自己动作的不同。他感觉自己能掌控翅膀了,进而也能更好地掌控在空中的移动。虽然还远远比不上这只鹰的水平,但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他跟着这只鹰在空中飞行,它时不时地回头看他几眼。而杰克的目光则专注于这只鹰的翅膀,它在空中优雅地翱翔。
当然,长着翅膀的人类身体结构和鹰的有很大差异,但许多飞行的概念却是相同的。
他第一次飞行时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翅膀内的体能流动。尽管从空气动力学和其他诸如基础物理的角度看,飞行似乎不太合理,但正是这种体能流动让他能够飞起来。
话说回来,他记得曾读到过,龙实际上根本无法飞行。它们太重了,翅膀又太小,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目前在幻象中所见到的任何一条龙,这意味着其中自然涉及到了魔法。
杰克还注意到,这只鹰在飞行时积极地运用它对风的操控能力。都是些细微的操作,比如给自己制造一股轻微的上升气流,或者向自己吹一小阵风来更快地转向。
他也看到过,并且感受到过,它利用风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惊人的程度。但此刻,它相当友好,让他能够跟上。他说“让他跟上”,是因为如果它愿意,显然可以轻易超过他,尽管经过训练,他的速度已经有所提升。
他们一起飞行了大约二十分钟,在这短暂的旅程中,杰克又学到了很多。但突然,这只鹰朝他射出一阵风,迫使他减速。
他一时有些困惑,看向它,却又迎来另一阵风。现在它的意图很明显了:它是在告诉他不要再跟着它了。
“不想让我跟着?”他问道,其实也没指望得到回答。
当然,他没有得到回应。相反,他只是悬停在空中,那只鹰也在他前方悬停着。它回头看了几次,这让杰克怀疑它不想让他看到那个方向的什么东西。他决定尊重它的这个意愿。
“好吧,我就在这儿降落休息了。”他说着,指了指下方的森林,“回头见。”
说完,他开始向下飞去,看到那只鹰也转过身,朝着它之前飞行的方向飞去。他真心希望它之后还会回来找他。尽管一开始他很讨厌它,但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实际上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位长羽毛的老师了。
他再次降落在地面上,立刻拿出大锅。他想再炼制一些耐力药水,因为随着飞行练习,他对耐力药水的消耗大幅增加。如果这只鹰时不时也想要一瓶药水,他的消耗只会进一步增多。
话说回来,只用几瓶耐力药水就能得到像这只鹰这样顶级的飞行老师,实在是太值了。他仍然不确定它一开始为什么决定帮他,而此刻,他也不想再去深究了——他只把这归结为好奇或者纯粹的善意。
他心里还惦记着给靛蓝蘑菇准备的毒药,但目前,这件事只能往后放一放。学会使用翅膀飞行,在当下更为重要。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探索翅膀释放毒雾的功能。
这件事得等他不在森林中间的时候再做。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毒气对他周围的环境不会有什么好处,而且一般来说,他更喜欢生机勃勃的植物,而不是枯萎的。蘑菇除外。去他的蘑菇。蘑菇从一开始就不算植物。
他拿出材料,开始炼制药水,还自顾自地哼起了小曲。尽管一开始被这只鹰不停地啄脑袋很糟糕,但不管怎样,这一天最终还是过得相当不错。他玩得很开心。
一锅又一锅的耐力药水被炼制出来,在整个炼制过程中,他总共得到了四十瓶药水。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又到了夜晚。不过这对他的视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因为月光和星光洒下的微弱光芒,让一切在他眼中都如同白昼般清晰。
就在他没指望这只鹰会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个存在正朝他靠近。不一会儿,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他毫不犹豫地收起大锅,站起身,再次召唤出翅膀。
这只鹰落在一根树枝上,低头看了他一会儿,便又再次起飞。他立刻明白了。又到练习时间了。杰克用力扇动翅膀,跟了上去。
他们翱翔在夜空中,越飞越高。远处上方有几朵小云,那就是他们的目标方向。
杰克不禁露出微笑,感受着风拂过脸庞,以及那种完全的自由感,脚下是森林,头顶是繁星。一个人和一只鹰,在空中翱翔,尽管他们是不太可能成为伙伴的组合。
他在自己的小山谷里藏得太久了,现在是时候去见识一下这个星球所提供的奇妙与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