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梅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瞬间让嘈杂的场面安静下来。
紧接着,“哗啦”一声,箩筐里的骨头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白花花的一片,在毛小丽面前平铺开来。
那一堆又一堆骨头,有的看着像动物的,有的却隐隐有几分像人骨,把周围的村民吓得脸色惨白,纷纷往后躲,惊呼声此起彼伏。
这么一大堆骨头,看着阴森森的,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孟书芸几步上前,一把揪住毛小丽的头发,将她的脸狠狠按在骨堆上,怒声质问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些东西?是不是很熟悉?偷偷摸摸来我们家丢骨头你还丢上瘾了。你是以为我们孟家的人都是傻的吗?看不出你这点小动作?”
毛小丽拼命挣扎,可孟书芸的手像铁钳子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
尖利的骨头划破了毛小丽的老脸,血道子一道道渗了出来,她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嚷:“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每次都是后半夜才来,连村里的狗都睡熟了,孟家人怎么可能察觉呢?
那边,假道士被打得鼻青脸肿,实在受不了了,扯着嗓子大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孟康顺揪着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冷冷说道:“你要是说出实情,我们就收手,还给你双倍的钱,想好了吗?”
假道士此刻已经被揍得不成人样,脸肿得像猪头,嘴角还挂着血,哪还敢犹豫,忙不迭地点头,手哆哆嗦嗦地一指毛小丽:
“是她,是她,给了我五块钱,让我来装神弄鬼的。我也不是什么武神山的道士,我就是天桥底下一个算命的,她找我,让我胡说八道的!”
孟康顺嫌弃地一甩,把他丢在地上,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真相大白,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把矛头指向毛小丽,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来。
“毛大娘,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害我们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差点就害了孟大姐了!”
“是啊,你就是赤裸裸的嫉妒,自己家的女儿没教好,还诬赖到孟大姐身上,我看你才是那个祸害。”
“抢生意不成,还要搞这套,你太恶毒了!”
苏向阳更是气得不行,一脚踢在臭道士的腿上,恶狠狠地说:“就因为你,把我们家的宴席弄得一团糟。不报警抓你们进去坐牢都不错了!”
苏秀菊挽着邓佳琪的手,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冷笑,慢悠悠地说:“我报警了,公安一会就能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自行车铃声,两个公安骑着车赶来了。
看着乱糟糟的人群,公安厉声问道:“群众举报,这里有人搞封建迷信!”
“公安同志,就是这两个人,在这里搞封建迷信!”
“是啊,你快把他们都抓走,我们都是不信那一套的,他们一伙的,故意捣乱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指认,自动让出一条路,把毛小丽和臭道士围在中间。
毛小丽此刻头发散乱,像个疯子似的,一边摇头,一边捧着一堆骨头叫嚷:“这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明明还有一具女婴的,为什么没有了!”
臭道士看到公安,吓得腿一软,直接尿了裤子,大喊冤枉,指着毛小丽辩解:“公安同志,我没有啊!都是这个女人,她给我钱,让我故意这么说的啊!”
就这样,两人被公安当场扣押,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宴席结束后,孟家收拾干净院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苏秀梅煮的面条。
忙活了一天,大家都没好好吃饭。
苏秀菊大口吃着面条,一脸惋惜地说:“可惜二哥和二嫂没有回来,不然会更热闹的!”
苏秀兰一边给明悦明辉喂辅食,一边附和:“可不,也不知道他们在京市怎么样了,都去了两个月了。”
孟书芸吸溜着面条,心想,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的路得自己走。
如今她也干预不了那么多,只盼着小丽小娟姐妹俩和明悦明辉能平平安安长大。
孟书芸放下碗筷,看向苏秀菊和孟康顺,认真地说:“秀菊,康顺,明天开始,按时回来上课,你们大学还是要考的,现在的政策还能允许,过一两年想要上大学,就困难了。”
一直在闷头吃饭的苏向阳听到这话,停下动作,眼巴巴地看着孟书芸,见她没再提自己,心里有些着急。
他也是高中毕业啊!娘咋就不说让他也去上大学?
他看向孟康顺,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怒气。
以前,娘最疼他,可现在有了孟康顺,什么好事都先想着他,家里好像没他什么地位了。
苏向阳心里一酸,眼眶也红了,狠狠地嚼着嘴里的面条,一字一顿地说:“娘,我也要考大学。”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可不过一瞬,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又各自吃起面条来。
孟书芸不发话,这个家里谁也不敢吭声。
苏向阳有些急了,把碗筷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大声重复一遍:“娘,我也要上大学!”
孟书芸放下手里的碗筷,斜着眼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苏向阳像被霜打的茄子,立马蔫了。
“我,我刚刚,声音大了……”
“你要考大学,那你就考啊,你都一个成年人了,还要我带你去考场吗?”孟书芸冷冷地说。
苏向阳心里一喜,还以为娘答应了,可再一听,这话味儿不对啊。
“那,学费,和老师……”他眼里还带着一丝期待。
孟书芸冷笑两声,眼皮一耷拉,说:“是你上学还是我上学?你的学费和老师,你自己不会想办法吗?你是没有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