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怀青示意原红蕖看下面的纸张。
原红蕖翻到最后一张,愣了一下。
“这又何必呢?”
最后一张纸,是一张卖身契。
范怀青将自己卖给了原红蕖。
还是个死契。
“姓范的这辈子钱也赚够了。”范怀青看似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让原红蕖不解的释然。
“最穷的时候,大年夜我在你家门口讨饭,最有钱有势的时候,扬州大半个官场的官儿见到我都要客客气气。”
范怀青有些感慨,
“如今一切回归到原点,我还是那个在你家门口讨饭的乞丐。就不知道这一次原家小妹子还肯不肯赏我一口饭吃?”
“范掌柜,你这是戴罪立功了?”原红蕖猜测。
范怀青不语,算是默认。
“以你的本事和能力,想必显王爷对你肯定有安排,你来到我这里,我怕会得罪显王。”原红蕖真不敢收这么一大尊神在自己家里。
是福是祸,谁人能知?
她知道的是书中已有人物的命运,像这种凭空出来的大神,她如今不太想接触。
当初不知道这里是红楼世界的时候,原红蕖还是挺勇的,那时候她孑然一身,无后顾之忧。
后来知道这是红楼世界,又养了黛玉之后,原红蕖觉得自己开始惜命了,过得也不如以往洒脱,事事以黛玉为先。
毕竟自己已经过了一世,如今这一辈子是赚来的,不管怎么过都行。
可是黛玉没有啊,按照书中所说, 她才十几岁就香消玉殒。
原红蕖想起来都要心疼死了。
这范怀青拿着卖身契找上门来,按照认识黛玉之前原红蕖的性格,毫不犹豫也就收下了。
现在的原红蕖却不会这么做。
范怀青看出原红蕖的犹豫,也不催她做决定。
“原家小妹子……”
原红蕖拧着眉头,“范掌柜,我这年纪,你这么称呼我不适合。”
“东家!”范怀青立即改口。
原红蕖有些无奈,这范怀青那么大本事,非要赖着自己吗?
“那么大本事?”
原红蕖灵机一动,收起了那卖身契。
“既然如此,你就做原家的大掌柜,离这儿不远,我有一个小宅子,你改天过去认认门,那海船……该出海你就带着出海吧,至于启动资金,我最多给你一千两银子。其余的我也不懂,我就不管了。但是每次船回来之后,你到那宅子里去一趟就成……”
“但是关于我的所有事情,你不能给旁人透露,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你在为我做事。”
原红蕖想到空间里面那些对于现在来说,有些光怪陆离的水果,以往她总是借口海外朋友带来的,但实际真的没有这个人,现在有范怀青,正好可以把这个漏洞给填上。
至于范怀青会不会起疑,她以为不会。
范怀青的卖身契在她手上,那卖身契上主家的名字就是她。
单凭一张薄薄的契约,原红蕖并不觉得就能将这个大盐枭给套上了笼头,不过范怀青只因为一碗狮子头,供出了环环相扣的贪官名单,原红蕖想干脆冒一次险。
大不了就是损失一千两银子,她出得起!
“东家放心,除了东家,没有人能从我嘴里面套出半个字。”范怀青笑的十分憨厚。
自此之后,范怀青开始为原红蕖做事,海船已经远去海外三次,范怀青不愧为经商天才,这短短三次,原红蕖投资的一千两,已经翻了几十倍。
就连范怀青也感慨,早知道出海挣钱这么容易, 他还做什么私盐贩子!
原来他也出过海,不过只当是游山玩水,正经做生意还是头一次。
有了范怀青,原红蕖小铺子里面的出产就更多了。
以前还真有人怀疑,但自从知道这出国的海船,那怀疑立刻打消。
范怀青本事极大,更难得的是,一路赚来的银子,他一点儿也没有留。除了一千两的启动资金,其他的都给了原红蕖。
最多是要求原红蕖给他做一碗狮子头……
昨天宫里面的中秋夜宴,用了贾琏王熙凤夫妻俩的三样水果,用了鹅儿村的果蔬就更多了。
今天他们来到荣国府,黛玉还亲手给贾母剥了一个大石榴。
这石榴大小犹如成年男子,拳头一样,但是皮薄如纸,内里的石榴子,颗颗宛如上好的红宝石一样,惹人垂涎。
最绝妙的是这石榴子不像是荣国府院子里面的那些,籽大肉少,这些石榴子粒粒饱满,入口即化,像是没有籽一样。
贾母吃了石榴后赞不绝口,忙问这石榴从何而来。
王熙凤笑着说是林妹妹孝敬老祖宗的,贾母听了便看向林黛玉,眼中满是探究。
黛玉懵懵懂懂,不过这石榴是她自己站在梯子上剪下来的,老祖宗虽然好奇,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倒是王熙凤感觉有些疑惑:什么时候京城里面有无籽石榴了?
晚间,无风无月,只是大雨磅礴,满地的雨烟儿。
“昨晚的月色虽然美,可我实在是没空看。想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便想着今晚要好好赏月。哪知道……”黛玉神情泱泱的。
“嬷嬷,我们好久没在溶月院住过,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嬷嬷,今晚没有月色,只能听这雨声,聊以慰藉。”
原红蕖知道,这林妹妹文艺女青年的范儿,又出来了。
最近这些日子,林妹妹从没发过愁,什么伤春悲秋,完全没有。
原红蕖都要忘记,她养的小孩儿不普通,她养的是林黛玉。
都因为这一场雨。
下午她们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人参,忽然天空传来几声闷雷,还没反应过来呢,闷雷变成了炸雷,雨滴砸在地上,仅盏茶功夫,雨便似瓢泼一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大雨幕,根本躲不开。
这时候想要回去已经是不可能,贾母让黛玉过去与她同睡。
黛玉却给推辞了。
那琥珀撑着伞过来,还把雨水打湿了多半。
黛玉宁愿就在溶月院,毕竟这里有她刚刚进京时候的回忆。
“原先生,二门外有人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