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甥的洋洋洒洒,刘明的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幅壮观的场面。
一大片地里种满了树莓树,上头挂着红通通的果子。
一筐筐采摘,一筐筐变成钱……
仅仅商业局给的统筹价就能给到二十块钱一斤。
虽然不知亩产有多少,但是,就算一亩只能出一百斤。
嘶,一亩就是二千块钱。
十亩就是二万……
一百亩就是二十万!!!
脑补的越来越激动之时,许镇庭冷不丁话音一转:
“咳咳,舅舅,机会难得,村里还有一万多棵树苗能采购过来。”
“五块钱一棵,一万棵就是……”
许镇庭欲言又止。
刘明脑子里已经飘出“五万”的总价。
摊子才刚开头,就要投这么多钱进去?
他登时就有点儿心里没底。
“你真有把握树苗收来了之后,你能给伺候出果子?”
听见老舅根本没去质疑五块钱这个数字,要是真要到了这笔钱。
自己就能吃掉里头三万的差价!
三万呐!
许镇庭连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打包票:
“那林默已经领着村里人捣腾好几回山里东西了,先是偃松仁,后来又打鱼,还有养兔子。”
“回回不落空,全都落着好了,这次十有八九也能落着好!”
“老舅,咱可不能犹豫啊,要是这好事叫老树村里的泥腿子们给捞去了,一个个的家里都肥的流油了。”
“往后这肥油肯定不会往外流!”
“咱可千万不能错过这好机会!”
“相当于将老树村的财路拦腰截断!截留到咱们自个儿手里了!”
刘明心动的要死。
都不用往远的想,就光是想想原先革委的总委员长,他靠着这差事谋了多少私,家底儿至少是七位数那么多。
有了这家底,革委解散了之后,他才升迁到省里去了的。
可怜咱谋私的心醒的太晚,家底也就个差点儿才到六位数。
又花了其中的一小半到处打点,才好不容易打点进了商业局,不像其他同事,解散之后也被踹出去了,不要了。
铁饭碗再沉,也不如自个儿家底实。
思来想去,刘明郑重的“嗯”了一声,回过头来就宠溺的瞅着乖巧懂事的好外甥:
“真是长大了,成熟了呢,开始琢磨做大事业了。”
许镇庭被这么一顿夸,心脏一顿乱飘。
“老舅,托您的福咱才能有这机会,要不是您,咱屁也不是,嘿嘿。”许镇庭也不忘回以一句暖心窝子的马屁。
“不过,五万太多了,”刘明保持着宠溺眼神,话音却是一转:
“再咋是你老舅,也不至于到这份儿上。”
“舅只能再给你两万,你这么聪明,你肯定能想到办法用两万块钱就把树苗全给垄断了。”
“舅舅相信你。”
“……”许镇庭后槽牙一咬紧,心想舅舅也是个老狐狸。
才两万,买完树苗之后就留不下来多少了……
不过要是这两万块钱能到手,咱要不……
直接去港城?
两万,做啥都够了!
“嗯!我能行的!”许镇庭眼珠子亮啊亮的,接下了这担子!
……
老树村里,陈刚还在苗守正家蠕动游说的嘴皮子。
其他村民十有八九都同意把树苗卖给许镇庭了,独独苗守正和苗奋发两家好说歹说,就是不乐意卖。
“老苗,往时那林默啥德性,你真全忘啦?”
“最近他也只是赶巧了运气好,才歪打正着叫你们挣着点儿鸡零狗碎的。”
“这树苗你要是真决定自个儿伺候了,就咱东北这冬天,最冷的时候能零下四十多度!”
“你觉着这么冷的天儿,这树苗能活下来?能活下来才出鬼了。”
“现在给卖了还能不枉这些天的辛苦,把辛苦付出回回血,错过了这机会,后头再后悔也没用了。”
陈刚的目标非常简单——
他是生产队队长,村里绝对不能搞树莓种植。
要是真搞出名堂了,那生产队怎么办?
一个个全撂挑子不管责任田了!
到时候指标完不成,村民集体挨批斗还是轻的。
他的生产队队长的乌纱也得被摘!
芝麻官再小也是官!而且还是有往县里升的可能性的!
老苗都被陈刚叭叭的不太好意思了,庄稼人脸皮薄,架不住被人这么游说。
可是,咱是真想捣腾啊。
“林默啥德性咱清楚的……”老苗弱弱嘀咕般回应着:
“往时确实不懂事,可是现在吧,这不确实转了性了嘛。”
旁人不知道,他老苗家已经靠着林默,挣到手了好几千块钱了,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多钱。
也因此,就算这回林默这主意有可能真要瞎,那成功了那么多回,偶然失败一回不是也挺正常的。
再说了,咱儿子跟林默是发小,这会儿还在帮林默搞拉运挣钱呢,一天拉运个五百斤就能到手一百块钱。
反正不管你咋游说,咱至少不可能坑咱儿子。
村里全都那样式,说难听点儿就是“背叛”,真要那样了,咱儿子还咋有脸跟着林默一起捣腾钱?
总之苗守正和苗奋发两家,算是村里难得清醒知道瞧个长远的。
陈刚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没能说动他们两户。
他决定放弃游说。
软的不吃,那就别怪后头的硬招了。
总之,老树村不允许种植树莓,哪怕一棵也不行!
气闷的陈刚回到供销社时,刚从老舅那儿弄着巨款的许镇庭也刚回村没多久。
两万巨款,啧啧啧。
可以收拾行李准备走人了,虽说有些对不住老舅。
“那几个姓苗的是铁了心要跟林默屁股后头了。”
陈刚气闷的发一句牢骚。
心里准备离开的许镇庭,一听到林默的名字,过往在他那吃的瘪就不受控制的历历在目。
被打了好几回还没打回去,自己的女人被那样欺辱。
这口恶气好像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了。
走之前,咋的也得把这口恶气给出了才行。
“苗青松和苗旺他们的爹娘是吧。”许镇庭皮笑肉不笑的确认一声。
“嗯。”陈刚瞅了他一眼。
作为生产队队长,肯定不能直接去跟村民来硬的,那会伤自己的威信。
最好是由许镇庭去……
而许镇庭心想。
谁跟林默走的近谁就倒霉,能做到这样,不也算出了半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