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霜只有夏孟一个侄子,她病逝的时候,侄子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听说当时在准备科考。
可惜科考未中,后来在王爷的帮助下,开始做小生意,一直到前两年娶亲生子,搬离了石城。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他就是死在了夏家老宅里。
云锦书和霍西楼他们到的时候,王海正脸色惨白的抱着柱子吐,吐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身边的那些捕快也是,个个面色苍白如纸,一副虚脱至极的模样。
李乐在旁苦笑一声:“几位大人可做好心理准备,死者不太……”
云锦书径自走了进去,她做仵作几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本以为已经练就了强大的心理,没想到在看到夏孟的尸体时,还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感觉胃里一阵翻搅,恶心的想吐。
在她身边的霍西楼和追风顾辰二人,面色亦是一变。
躺在地上的夏孟浑身赤裸,面色惨白,双眼猩红圆瞪,仿佛要掉出来一样,一条很长的刀口自脖颈划到小腹,浑身上下全是血,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人取出放在旁边,下体也被利刃砍烂,惨不忍睹。
霍西楼一把捂住云锦书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怎么回事!”
吐得快要晕厥的王海在李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声音极其虚弱地开口:“将军,是那边的乞丐发现的,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还请……呕……”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干呕,可他已经吐不出什么了。
霍西楼剑眉紧蹙,示意王海退下,云锦书这时轻声开口:“可以放开我了吗?”
见尸体还是那副样子,霍西楼冷冷道:“我会让人把尸体抬回县衙,现在你先回去。”
“将军,把人抬回去会破坏很多证据,不如先让我看看?”说着就要掰开霍西楼的手,后者拗不过她,只好让追风找来东西先把夏孟的尸体盖上一部分。
“李淮安快到了,等他来了以后你们再一起尸检。”
云锦书感觉到覆在眼前的手拿了开,她揉了揉眼睛先适应了下光线,才拿过旁边的工具箱走了过去。
见夏孟下半身盖着的白布,她的嘴角几不可闻地抽了抽,总算明白方才霍西楼捂她眼睛的原因。
想着,又朝他看去一眼,霍西楼正好也在看着她,她本想跟他说点什么,可到最后还是没说,专注地开始验尸。
周围时常会传来呕吐的声音,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云锦书。
最后在霍西楼的首肯下,县衙的人只留下李乐和另外两个捕快负责搬运尸体,其他人都回去待命。
顾辰也是吐的天昏地暗地走回来,脚步虚浮,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
“不行了不行了……”他说:“凶手也太残忍了,杀人不够还要把尸体……呕……”
话没说完,人又出去吐了。
霍西楼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见云锦书收起了工具才问道:“怎么死的?”
“初步判定是失血过多而亡,死者的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捆绑痕迹,身上这道伤口也呈不规则的形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将死者绑了起来,然后……然后活生生地将他剖开,取出五脏六腑,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凶手没让死者很快死亡,就是要让他感受这个过程。”
云锦书深呼吸一口气,“将军,这是一桩仇杀。”
只有仇杀,才会如此凌虐死者。
“其他的,等回去我再仔细检验。”
这次倒是不用剖了,凶手都帮她剖好了。
云锦书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不管对方是谁,这次她一定要亲自抓到凶手!
尸体很快运送回衙门,李淮安也赶到了,本来是为了帮助霍西楼解毒,没想到现在会碰到尸体。
索性云锦书身边的工具很齐全,他也算能真正近距离的跟她一起共事。
两个人关在验尸房整整一夜,霍西楼也在外面的回廊等了一夜。
破晓时分,验尸房的门才缓缓打开。
云锦书先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再定睛看去发现院中放了个桌子,桌上还有很多吃食。
霍西楼正坐在一旁低头看书。
“你……”
“好了?”霍西楼阖上书,拿起白色的陶瓷碗给她盛了汤,“过来喝口汤再吃点东西吧。”
他的手白皙修长,一点都不像常年在外征战的样子,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可嘴角还是泄出了一丝浅笑,正回望着她。
云锦书快步走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细心感受到后才松了口气:“你现在要多多休息,以后不用再等我。”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定是在这里等了一夜。
霍西楼没说话,示意她坐下喝汤。
云锦书往后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李老先生被追风带走,她一愣指着那边动了动嘴还没发声,就听霍西楼淡淡道:“老人家早上不能吃很多油腻的东西,追风带他出去吃了。”
李淮安看着面前的青菜米粥,又想到方才看到那一桌子的丰盛菜肴,有些难过的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错付了。
吃完了早膳,云锦书本想赶紧将验尸结果告诉霍西楼,可他半点不着急,让她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换身衣裳再来。
云锦书不想这么做,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霍西楼捂着胸口咳嗽,一向漆黑冷漠的双眸,此刻竟透着一丝哀求,她举起双手无奈地妥协:“好吧好吧,我一个时辰后回来。”
待她终于走了,霍西楼双眸凛冽,浑身气势慑人。
“查到没有。”
王海蹭着步子走出来,扑腾一下跪到地上,“回回回……回将军,没……没……”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位主子,“将、将军……下官……下官已经盘问过所有看守城门的衙役,他们都说没见过夏孟进城,所以、所以……”
“他的家人在哪。”
“下官已经派人去接了,顺利的话晌午之前便能到。”王海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身形抖如筛糠。
太可怕了,他终于体会到那些大臣为什么不敢招惹霍西楼。
他只是坐在这里,一个气势一个威压就能让人胆寒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