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
何青听到这个名字,当即神色骤变,竟也忘了霍西楼在场,紧声追问乐音:“你说的云锦书,可是在提点刑狱司衙门做仵作的那个?”
乐音悲切地点了点头:“大人,正是此人,你们若是不信可去问询,民女真的没有说谎。”
霍西楼眸色沉凝,半响才问:“那日左大人来找你,可有其他特别之处?”
乐音仔细回忆后摇摇头:“民女与左大人算是旧识,是一年前在郊外的药王庙与他和左夫人相识的,后来他知我的处境也没有看不起我,还一直托人暗中关照我,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活的这般自由。”
“那日听说他来找我还给了两块金子,我当时也很震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让秦妈妈带了左大人来,可到了房中他就让我先离开一会儿,我没有多问,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已经……”
“你房中的那些金块,又是怎么回事?”
乐音的瞳孔微微瞠大,一脸的惊慌无措,急切地解释道:“大人明鉴,那些金块到底是从何而来,民女真的不知情,民女只是个青楼女子而已,就算在这里做一辈子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啊。”
霍西楼眼色深幽,那些金块足以装进一口大木箱中,肯定不属于眼前这名歌姬。
到底是谁堆放到宝月楼的?金块跟左锋的死,有没有直接关系?
“左大人的衣裳你可有看见?”
“民女不曾看见。”
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人,又为何要把左锋的衣裳脱掉?难道是衣裳上有什么无法掩盖的线索?
夜色渐深,窗外依然大风呼号。
霍西楼来到事发时的房间,那些金块因为特殊原因已被全数收走,但除了金块外,其他物件均保留着当时的模样。
左锋是戌时来的,死亡时间是亥时,中间相隔两个时辰左右,而秦妈妈发现左锋尸体的时间是丑时。
也就是说,那晚左锋是在房内呆了一个时辰左右后死亡,又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尸体才被人发现。
他死之前的一个时辰在做什么就成了破案的关键。
霍西楼目及四方,将整个房间看过一圈,就是很普通的女子闺房。
此屋处于二层,窗户外便是景城河,河对岸就是景城最热闹的一条大街。
若是那一个时辰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说不定会有人注意到。
“爷。”
追风疾步走进来,恭敬地说道:“属下已问询过当日的情况,那晚在左大人左右两房的客人一位是蒋学士,一位是工部的胡大人,他们二人均说没有听到当晚这里有什么异常,但在后半夜秦妈妈发现尸体后,这里就乱了套,直到知府来人,已经走了很多客人。”
闻言,何青当即表示:“将军容禀,那日的情况比较特殊,下官到的时候的确走了很多客人,不过秦妈妈一向有记录,下官已经对照着记录找过当时离开的客人了,并且逐一做了笔录,这些都已经呈到皇城司。”
霍西楼淡淡地嗯了一声,他也听不出喜怒,更觉内心惶恐。
这人人惧怕的四皇子果然名不虚传,何青觉得自己今天就老了十几岁。
离开宝月楼,马车向着皇城司前进,霍西楼的听觉异于常人,他侧眸望了眼车后,秦妈妈见他们走了,忙招呼一名小厮,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就见那名小厮急匆匆地离开。
“爷。”显然追风也看到了。
“派人跟着,不要打草惊蛇。”
“是。”
半夏的深夜有丝寒意,夜色更如泼墨一般。
何青困的已然睁不开眼,本想把霍西楼送回皇城司就回去睡觉,没想到在经过提点刑狱司的时候,他忽而道:“停下。”
何青骤然一惊,赶忙问道:“怎么了将军?”
“带云锦书出来。”
外面传来追风离去的脚步声,何青都要吓死了,难不成这三更半夜的他还要找云锦书来问话?
不一会儿,身着素衣长衫的人便跟在追风后面走出。
看他眉眼清明,身上的衣裳还是白日里那件,霍西楼便知他根本没睡。
叫人上了马车,霍西楼直接问:“十天前左大人出事那晚,你在哪里做什么?”
“那晚我与宝月楼的乐音姑娘在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又是几时分开的?”
这次云锦书倒没有直接回答,眼睑下垂,似乎带有犹豫。
霍西楼面容淡漠地注视着他,倒也没催促,可那灼人的目光却能让云锦书感受到莫大的压抑。
也罢,总不能让乐音替凶手背了黑锅。
思及此,云锦书才轻轻启口:“乐音姑娘因为从小受了凉,因此每月来葵水时都会腹痛难忍,那晚正好赶上日子,她便来寻我,我给她煎了些止痛的药,她在我那里休息到亥时三刻左右,我亲自把她送回宝月楼的。”
亥时三刻,与左锋死亡时间相近。
这也解释了为何乐音会被人打晕在地。
从现场情况来看,屋内十分整洁,没有半点打斗过的迹象,更重要的是那些金块,想运到房间里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或许是乐音回来时,正好赶上凶手布置金块,为了不打草惊蛇,故而直接将她打晕。
“那晚乐音姑娘有什么异常么?”
“她那晚腹痛难耐,整个人都很虚弱,脸色苍白,连说话都没有力气,草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异常。”
这话前面说的好好的,可后面越说越有种不服的感觉。
霍西楼脸色稍凝,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案发到现在十天,你为何不主动找何青说明当晚情况?”
“女子来葵水本就羞于开口,更何况我……”
云锦书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了追风的声音:“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