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的前一日,谢珩终于迎来了年假。
谢府其他的少爷们也难得能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放下苦读一年的书,肆无忌惮的吃吃酒、听听曲儿,好好享受一番年节的惬意热闹。
因之前恭贺谢珩吃酒的席,谢瑢不在家没能吃上;
谢璟 和谢瑞还有爱凑热闹的谢琪谢瑑等,都道让谢珩补请谢瑢,他们也可再热闹一次。
谢珩不喜应酬然却不好慢待二哥,也就应了下来。
然谢瑢是个最擅玩乐之道,一听三弟要做东请他,便忙说自己有一好地方。
谢珩因上次的娈童一事,“阴影”颇深,怕谢瑢也乱来,便搬出谢进,“二哥,年节将近,父亲也赋闲在家,若是玩乐过了闹出乱子,小心挨家法!”
谢瑢忙道:“这不要你操心,你二哥我岂是那不知分寸的人?”
“京郊乌山北边,是我用近年积蓄新盘下的庄子。”
谢珩疑惑:“乌山北侧?那一处最是人眼荒芜,二哥买那一处做什么?”
谢瑢笑道:“那一处固然是人眼荒芜不假,我相中的本也不是人烟地界,而是那里头的温泉。”
“我这些年看了不少杂书游记,都道常泡温泉有益于延年益寿,保养筋骨;家里老太太太太们都有了春秋,保养珍爱是头等大事!”
“家里别处的几个温泉庄子都不好,里头的水或浊或冷,老太太前头抱怨过几次,我就记下了。”
“你不理琐粹俗务怕是不知,这几年,乌山一处的温泉在京中极为热手,我可是奔走了不知多少次、打点了不知几处才定下的这处。”
谢珩:“原是如此,二哥有心了。”
谢瑢:“都是应当的。”
谢珩:“所以,二哥是要招待兄弟们去乌山那处?”
谢瑢会心一笑,“如今是年节,各世家人情来往最关键的时刻,老太太和太太等都断不会这个时候离府;咱们且先试一试。”
“你们去一次,也帮看看,何处需再多加修缮精致,尽善尽美一番再请老太太等过去,岂不更好?”
谢瑢这番话周全至极,谢珩再无可说,便道自己应下,只让他再去请其他兄弟子侄。
别过谢瑢,谢珩拎着长枪,在院子里演练了一番,寒冬腊月的天,出了一身的汗。
要搁平日,他都是在自己的前院沐浴过后,再看会书,方才去后院。
可这次……
大概是头一次当值回府那日,尝到了妻子伺候沐浴的好处,谢珩不合时宜的再次这么想了。
年节下,就是要放松休息的。
谢珩并不觉得自己这般有什么问题,便让小厮收了长枪,自己箭步去了后院。
乔乔正窝在次间的榻上吃着瓜子看话本,闻听丫鬟们说谢珩来了也没有起身。
直到人掀帘进来,视线才依依不舍的从话本上移开。
“我要沐浴。”谢珩面无表情道。
乔乔这会才注意到他额角的汗迹,就说道:“净房那备着热水,你去就是了。”
这是没有要跟过去的意思?
谢珩就又道:“你也过来。”
乔乔霎时傻了眼,俏脸一红,嗔怪道:“我过去做什么?青天白日,你消停些。”
谢珩无奈道:“身上有些地方又伤着了,你来帮我擦药。”
他素日是不喜丫鬟近身的,穿衣束发的勉强还可以,但近身上药这种事,是断不可能经丫鬟的手。
乔乔也知道他这个毛病,闻言没好气的撂下话本,腹诽这是哪一世的冤孽,她莫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而待入了净室,男人脱去衣裳,乔乔看了分明后,当即气得掬起一抷水泼到啦谢珩身上。
那身上哪有一点伤痕,这人居然诓她。
谎言被拆穿,谢珩没有丝毫心虚理亏的样子,只是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到怀里,“就这么不乐意伺候我?”
这话乔乔不能说。
世家的规矩,妻子伺候丈夫,相夫教子都是应该的;哪怕乔乔是顶级世家贵女,其实也不能例外。
只因刚嫁过来的时候,谢珩没要求这些,她也慢慢的歇了心思。
再者,娇生惯养的骄傲小姑娘,哪能乐意伺候人呢。
这些大实话自然不能直说,乔乔抿了抿唇,悄然羞红了一张芙蓉面,“我哪是不愿意伺候你了,分明是你总借此欺负我!”
谢珩就明白了几分,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声音也放轻了,“我又不是总在那个时候。”
乔乔瞪他,“我一共就伺候了你一次沐浴,就在净房中足足待了半个多时辰才出去,害我惹了笑话,你当那些丫鬟婆子是傻的?”
谢珩手指拂过女子精致的琼鼻,“我们是夫妻,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可怕笑话的?”
乔乔气得推他,“那是你!我可没你那般厚脸皮。”
然无论说什么,今日既已来了净室,谢珩断不可能让她这么走了。
“我这次不闹你,你安心替我擦洗就是。”
再推诿就真的不成样子了,乔乔并不想被任何人拿住错处,就也依言照做。
期间谢珩说到二哥邀请众兄弟不日去温泉庄子一事。
一语未了,乔乔手上替他擦洗的动作便停住了。
谢珩睁眼向她看了过来,乔乔问道:“二哥哥……该不会是带你们做些什么不正经的事?”
谢珩顿了顿,没说话。
也不怪乔乔这么想。
谢瑢管家采购、在外奔走等大事上,总是一应周全,从未出过错处;
然私下里,却也实在是个爱玩会玩的。
谢瑢乃谢进身侧的姨娘向氏所生,自幼养在裴氏膝下。
裴氏待其,从来不差,但凡谢琛谢珩有的,谢瑢从来不缺;
谢琛谢珩都是正经寡言的性子,七八岁的时候起便只在前院读书,从不往后院去了;
唯有谢瑢,不爱于读书上心,嘴甜心热,常在裴氏膝下孝敬;加之向姨娘本也是裴氏的陪房丫鬟、勤恳本分,实乃自己人。
因此缘故,裴氏待谢瑢之上心,并不逊于谢琛谢珩。
且谢瑢生得极好,俊俏风流,温文尔雅,不管和谁都亲和带笑,让人如沐春风。
不说别的,阖家大小丫鬟,那都是最喜欢瑢二爷的,都道二爷最好说话、也最和气。
模样长得好,嫡母疼爱,又有办事的才能;
谢瑢即便没有官职傍身,如今府上也无人敢小瞧了他;而正因在外奔走,与三教九流都有认识,论玩乐的心思花样,如今府里谁个也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