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依旧是裴译州来接。
早餐是他带来的蔬菜虾肉小饼和南瓜小米粥,透着粉色的虾肉小饼香得不行,里面的蔬菜看起来有好几种。
这顿饭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做好,他是提前多久起床的?
林麓边吃着,边用余光观察裴译州。
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肩背挺拔胡茬清爽,衬衫和大衣是新换的,身上带着股浅淡的木质香,看得出是很注重形象的人。
不过从这些方面,也没办法分析出他是不是在失眠头痛。
林麓只能盯着他脸看了几眼,看见他眼下的淡淡青色。
然后被他敏锐察觉到。
“看我干什么?有话说?”裴译州笑着,似乎在为她愿意搭理他而高兴。
“以后不用专门做早餐带来,我可以路上买或者到公司后去食堂吃。”她咬一口虾肉小饼,漫不经心说。
正常人都能懂这句话多平和多为人着想,但裴译州偏偏解读出了不同的意思。
他皱眉一瞬,说:“外面卖的不健康,食堂的种类很少。你不想吃我做的饭?”
“……”真是自找的天生劳碌命。
她翻个白眼,夹起第三个小饼。
因为要辗转两个地方,所以现在上班路上不是助理或者司机开车了,裴译州亲自开。
比起前两天阴沉到能滴出水的气氛,今天一路上车里难得和平,下车时林麓也没有冷着脸摔车门。
虽然还是到地方就下车走人,叫都叫不动。
但这是个好转变——裴译州在主驾驶边解安全带边看着林麓小跑离开的身影,露出满足的笑。
他会按下焦急慢慢来的,该是他的,总会回到他身边。
—
今天的工作仍然很枯燥乏味。
林麓完成自己的任务,找了个描图软件在网上搜小瓶子的信息。
浏览器的搜索记录里,最新一条是招聘网站信息,然后是林州科技在其他省份其他国家的办事处岗位。
按计划,她今天也要再次搜索这两条信息,不过有了止痛药的事,她只能把事件优先级做个调换。
小瓶子没什么特征,查了半天也没法找到准确的信息,只能浏览一遍几种临床常用的止痛药的注意事项。
其中服用后会影响消化道,造成睡眠障碍这两条出现频率很高。
林麓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陈姐从洗手间回来,看见她一张脸严肃得很,走近了问:“小林,想什么呢?眉头一皱老三岁。”
她视线转向陈姐,被电脑屏幕刺激得不适的眼睛闭了闭,然后想起什么,问:“陈姐,你看见裴……裴总吃过什么药吗?”
陈姐一顿,巧了不是,老板在她面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好像都在这两天派上了用处。
“有。昨天还吃了,我给他从常备的医药箱里拿的。”
医药箱?
“是什么药?一直备着吗?”她又问。
陈姐点头:“一直备着。主要是治头痛的,医药箱里除了常用的感冒发烧药、针对嗓子和解酒的,就是肠胃药和止痛药比较多。”
还真是止头痛的。
“那医药箱里的止痛药是小瓶子装的吗?”
陈姐摇头:“盒装的。瓶装的药一般是液体,如果装的是片装物,那应该是剂量比较大?”
林麓这下连嘴唇也紧紧抿着。
她神情很凝重,陈姐多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等到该去对面交领导层考核表时,陈姐还打算再去检查一下医药箱里是不是有遗漏的瓶装止痛药。
不过进去时,市场部的许总监正在里面。
估计说的不是多重要的公事,裴译州照常让她进了办公室。
许家言也没在意,压低声音继续说着情报。
“昨天她问……我生怕说错……不知道你们在……你真又吃上药了?我让你记得吃的可不是这个……”
陈姐把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忽然说:“裴总,小林刚才还在问我你是不是在吃止痛药。”
裴译州和许家言同时抬头看着她。
“她好像很担心,一直皱着脸。”陈姐补充一句。
裴译州的脸部线条肉眼可见地变柔和,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姐识趣地离开。
等她一走,许家言盯着空气沉思半分钟,转回头眯着眼睛打量裴译州。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为了让咱妹不生你的气,顺便因为担心你,让你回去住?”
裴译州拿起考核表看,并不正面回答:“我确实在吃药。”
但许家言和他当朋友这么多年,多了解他各种表情动作的潜台词啊,瞬间明白。
吃药是真的,借机耍心机也是真的。
“不愧是开公司的资本家,一套一套的,”许家言都想给他鼓掌了,“如果我买的股票能有你这么争气,我也用不着去坑丁梓潼的赌金了。”
裴译州把市场部的绩效考核表抽出来,手指叩一叩:“你的考核有一项没过。”
许家言:“但我在你们的爱情征途上付出了太多太多,并且想在将来持续发光发热。”
裴译州话头一转:“餐厅的账单我付。”
“好老板啊,积攒一年的账单呢。”许家言带着一张卡走出办公室。
林麓可不知道对面的“肮脏”交易。
她心里有了打算,午餐时间再次被叫进办公室时,直接问:“你昨天说的那瓶止痛药呢?拿出来我看看。”
裴译州没动作,她就干脆动手搜。
身上没有,在他办公桌抽屉里发现的,不止止痛药,还有一盒治疗失眠焦虑的镇定类药物。
全都被她搜走了揣进自己兜里,然后重新坐下说:“吃饭。”
裴译州看着她,片刻后叹气问:“你都拿走了,我晚上失眠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的症状是重是轻,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在吃药还是在借机骗我,获取我的同情,”林麓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丸子,抬头平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但我希望你好好的,无病无灾。还记得吗,你上次生日我帮你许的这个愿望。”
裴译州还是看着她,眼眸深深,像要固执地看进她心里去。
“好,”他垂下眼,夹了个茄盒过去,“我知道了。”
其实方法有没有用,有多大的用,决定权一直都在她手里。
林麓自认为已经把该告诫的话传达到位了,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
走到走廊,手机震动一下,她以为是裴译州又搞什么,拿起来一看,却是有段时间没联系的段成聿。
【这两天有空吗?我想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