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钦与二人分别后,独自返回郡主府。
回到府中,径直走向内室,洗漱一番,将一夜的疲惫与尘埃洗净。
换好干净衣衫,正准备小憩片刻,抬眼便瞧见郑吣意半倚在床榻之上,手中捧着书卷。
郑吣意见她回来,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开心地说道:
“回来了,一晚上不见,去哪儿啦,这么神秘?”
说话间,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谢淮钦身边,伸手轻轻整理有些凌乱的衣领。
谢淮钦顺势握住她的手,温柔一笑:“和两个张兄还有他朋友去醉仙居吃酒了,没想到碰上些有趣的事儿。”
郑吣意好奇心顿起,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追问道:“什么有趣事儿呀?快说来听听。”
谢淮钦,缓缓讲起醉仙居的比武擂台,张珩衍与对手激烈交锋时,还比划了几个招式,引得郑吣意笑声不断。
但提到宋羡欢时,稍作停顿,斟酌着言辞:“那个公子,看着文弱,实则古灵精怪,点子可多了。”
郑吣意听完,捂着嘴笑道:“听起来真有意思,下次也带我一起去嘛,天天闷在府里,都快无聊坏了。”
谢淮钦轻轻刮了下鼻子,无奈道:“你呀,就知道贪玩,过那地方人多眼杂,等找个更合适的机会,再带你出去好好玩。”
郑吣意佯装生气,别过头去:“你每次都这么说,肯定是嫌麻烦,不想带。”
谢淮钦连忙将她搂进怀里,哄道:“怎么会呢,我是怕你不小心磕着碰着,等过些时日,一定安排。”
郑吣意这才满意地笑了,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怀里,娇嗔道:“这还差不多。”
“对了,你说的那个公子,怎么此前从未听张珩衍提起过有这么个朋友?”
她微微仰起头,眼中满是好奇,一只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谢淮钦的衣袖。
谢淮钦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这公子可不是旁人,正是你的好姐妹,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二公主。”
“什么?”郑吣意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差点从谢淮钦怀里蹦起来。
“欢儿?竟然女扮男装,还和张珩衍一起去酒楼玩乐?”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眉头轻皱。
“她虽说平日里贪玩了些,可这般出格的事儿,实在是不像她会做出来的。”
说着,坐直身子,一脸疑惑地看向谢淮钦,仿佛在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淮钦轻轻握住她的手,神色认真,缓缓说道:“起初我也觉得诧异,可相处一番后,发现其中另有端倪。”她微微停顿,似是在斟酌用词。
“我瞧着他们相处,倒像是……”
“像是怎样啊?你就别卖关子了。”郑吣意心急如焚,使劲摇晃谢淮钦胳膊,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下文。
谢淮钦轻笑一声,继续道:“这俩人表面上互相嫌弃,斗嘴不断,可我看予衡兄对她的上心程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就说昨晚在醉仙居,公主不过一个眼神,他就心领神会,忙前忙后。”
“和对待林苑时,完全是不一样的,明显更用心,至于二公主的心思嘛,我一时还摸不透。”
郑吣意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片刻后,眼睛突然一亮:“难不成,张珩衍对欢儿有意思?”
“可欢儿那边,怎么从来没听提起过?”
她越想越觉得有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行,我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欢儿,到底怎么想的。”
谢淮钦连忙拦住她,劝道:“此事还是谨慎些好,公主身份尊贵,女扮男装出游本就不想声张。”
“贸然去问,万一惹出什么麻烦,可就不好了。”
郑吣意嘟着嘴,满脸不情愿:“你就是太小心了,欢儿和我是好姐妹,我问问她又能怎样?”
但见谢淮钦一脸严肃,也只好妥协,“好吧好吧,那先找个合适的时机,旁敲侧击地打听,总行了吧?”
谢淮钦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将郑吣意重新搂进怀里:“这才乖,咱们先静观其变,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有个结果了。”
话音刚落,郑吣意下意识地抬眸,目光直直对上谢淮钦的双眼,眼中满是关切,忍不住开口:“你这双手为何这般凉,这天儿也不算冷啊。”
谢淮钦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今天竟忘了泡手驱寒,可绝不能让意儿瞧出破绽。”
她面上不动声色,镇定自若地说道:“意儿,别担忧,是今晚在醉仙居,饮酒后有些燥热,为了贪凉洗了个冷水浴,这才一时手脚发凉。”
这不过随口编的托词,其实怕她为自己忧心。
话落,谢淮钦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嘴角微微上扬,故作轻佻地凑近,低声道:“不如今晚,就劳烦意儿为我暖暖身子,可好?”
郑吣意听了,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佯装嗔怒地瞪了一眼,娇嗔道:“就没个正经样儿!”
可下一秒,又收起玩笑的神色,一脸认真且严肃地叮嘱道:“不过下次可千万不能再用凉水沐浴了。”
“你体内的寒毒还未清除干净,这样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了。”
谢淮钦微微颔首,顺势靠近她的耳畔,轻声应道:“知道啦,都听你的。”
次日清晨,天光初破,谢淮钦如往常一样,整理好朝服,踏入宫里。
朝堂之上,气氛热烈,几位大臣正言辞激烈地争论着,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皇帝,如今圣上春秋正盛。
正是立相的好时机,丞相之位若是一直空缺,恐怕会对朝政产生不利影响。
谢淮钦神色专注,静静地听着众人发言,并未轻易开口,她不经意间侧眸,瞥见了一旁的张珩衍,只见其满脸倦容,浓重的黑眼圈格外明显,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谢淮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暗自思忖:
“这小子”
“昨天与我们分开时”
“明明还有时间能好好睡上一觉。”
“怎么如今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眠?”
”等会散朝可得问问。”
早朝结束后,谢淮钦故意放慢脚步,等张珩衍走到身旁,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予衡兄,看你这脸色,莫不是昨夜没睡好?”
张珩衍揉了揉眉心,强打精神笑道:“不瞒砚南,昨夜确实辗转难眠,脑子里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谢淮钦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莫不是因为欢羡公子?。”
张珩衍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嗫嚅道:
“砚南,你……瞎说什么呢!”
“我怎么会因为一个男的这样。”
话落,他微微顿住,像是陷入了那夜惊魂的回忆:“唉,实不相瞒,是因为昨日回府途中,路过一条幽深巷子,冷不丁听见细微脚步声。”
“我下意识转身,就瞧见一个男子,那模样,实在可怖!脸上大片脓疮,还有烫伤的痕迹,五官都有些扭曲,声音也是沙哑得厉害。”
“按说以我的武艺,寻常人根本不在话下,可那人武功高强,招式极为眼熟,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他一边和我打斗,一边叫嚷着什么仇,可当时交手激烈,实在听不真切。”
“等到占了上风,他却突然寻了个破绽,转身逃了,我回府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夜未眠,脑子里全是那个神秘人的影子,一直在想,他到底是谁。”
谢淮钦听完,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正琢磨着。
“究竟是何人,处心积虑地挑单独入巷时下手?”
张珩衍突然一拍大腿,跳起来嚷嚷:“欸?砚南,那晚咱俩不会撞邪了吧!”
“说不定是那丑八怪看咱俩帅,嫉妒得发狂,才一个一个找上门!”
一边说一边比划,手舞足蹈的,脸上的表情丰富得像在演大戏:“我跟你讲,当时跟那家伙打得昏天黑地,感觉他不是冲着我来的。”
“是冲着我这张脸来的,就想把这英俊潇洒的脸蛋儿也划拉成那样!”
谢淮钦一脸无语,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可别瞎扯了,哪有这么离谱。”
“不过话说回来,那晚我也觉着背后有动静,只是离府近,那声音很快就没了。”
张珩衍眼睛瞪得溜圆,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指定是那家伙,看你快到家了,不敢惹事儿,就先放过你,转头来对付我这个‘软柿子’。”
“兄弟这是替你挡了灾啊,砚南,你可得好好报答我!”说着,还厚着脸皮凑到谢淮钦跟前,伸出手晃了晃,一副等着收礼的模样。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争吵声。
谢淮钦和张珩衍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只见几位大臣正围着一位年轻的官员,言辞激烈地指责着什么。
谢淮钦皱眉,走上前问道:“发生何事了?”
其中一位大臣见是谢淮钦,微微行礼道:“谢大人,此人乃是新科进士苏韫,他竟然上书弹劾丞相之位空缺的弊端,还言辞不敬,实在是目无尊长!”
苏韫却毫不畏惧,挺直了腰杆道:“在下所言皆是事实,丞相之位关乎国之根本。”
“长久空缺必将影响朝纲,身为朝廷官员,有责任指出问题,何错之有?”
谢淮钦看着苏韫,心中暗暗赞赏他的勇气,开口道:“苏大人所言虽有些直接,但也不无道理。”
“丞相之位该早日确定,以免影响朝廷政务。”
其他大臣听了谢淮钦的话,脸色微变,却也不敢反驳,张珩衍在一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