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玦不愿意去扛起族人的负担,但是夫妻俩在为百姓做实事上,却是不含糊的。
毕竟老百姓是真的知道谁对他们好,帮了族人他们只会认为理所应当,“哇咔咔,当年害了这小子的亲娘,果然有好处!”江世玦又不是圣人,面上过得去,看起来体体面面就很可以了。
岭南一地,草木丰茂而多水果,成熟后运输不便、价格高昂,北地多称之为“南果子”,有不少稀罕的东西都被列为了贡品,乃至于勋贵权臣一掷千金而得瓜果,运一车出去可能路上就因为磕碰损坏、时间过久熟烂而十不存一,保存率非常之低。
而说到保存水果,最常见的方式是什么?
“凡天下诸果,皆不可久置,或熟烂,或干涩,日渐无味矣。果甜而肉嫩,易色变;肉厚而味甘,遇热而色变,食之则痢。先人已有诸法,煮梅煮桃,梅酱渍酒,乃至蜜饯果脯,无一不用也。”江世玦与梁青柳知道,现在的交州府知府就是皇帝的亲信,所以才能一人掌管这么大一片蛮荒但物产丰茂之地,所以便直接同他说了。
这位知府也是个实打实的保皇党,不然也不会明贬暗升被派到了这里来,但是本朝有多少明君都将一位位心腹派到偏远荒芜之地,有些地方从此繁荣发达,更多人却折戟沉沙,一腔壮志只换来三年后黯淡离场。
岭南交州府,三年一换不知换了几任知府,修好了官道,又换了许多利民的政策,一代代沿革。
但是为什么过去许多任知府如此努力,岭南还是穷苦呢?是知府不努力吗?是这些方案没有用吗?
[因为岭南气候炎热,在不够发达的古代,这一点和寒冷的北方一样艰难。]快穿者之前在女帝那个世界,兢兢业业几十年,和穿越者们一起为女帝缔造了一个空前绝后的盛世,领土可与元朝论高下,然而后世依然没把老祖宗的辛苦基业放在眼里,铺张浪费地认为不够好的地方就不需要留下来,压根没看见先人推广火炕、除瘴气花了多少气力。
所以许多在外头有价无市的果子,并不是卖不出去,而是运不出去、无法保存,哪怕修了官道加快运输速度,跑断马腿也统共只能得那么些。
梁青柳的法子很简单,不过是制作果酱、腌制蜜饯果脯,但是一则岭南这边多水果而很少有人熬制糖,二则此地湿热,不易保存,天热时一不小心糖就在罐子里板结成块,乃至回南天那砂糖潮得都成糖水了,就算是果子也晒着晒着一不小心就臭了,反而白白浪费果子与糖。
但是现在杜曦月就地开了铺子,里头的砂糖都是现熬的,不怕没货又不怕不易保存,自然就能多多地搁了糖做出来果子酱、糖渍果子,推动经济发展。
知府这边开了绿灯,官府自然下场收购了那些时鲜的果子,拣出磕碰的那些分发给雇佣的民工甜甜嘴,剩下的使劲放糖,趁热将那些酱熬出来倒进罐子里装满,再趁着太阳大没有风雨的时候腌渍晾晒蜜饯果干。
途中自然不免因为风雨,而导致坏了些许,但是成果自然斐然。
知府做好后就加紧将这些运到其他地方售卖,得来的钱便又兴修道路、辅助民生,收购果实和雇佣民工也使得部分百姓得到了钱,促进了民生和经济,如此循环,自然便是一桩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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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岭南的时日不长,但是这一年里,江世玦和梁青柳是书没少读,事没少干,尽管被挤到边缘了也要重新再给当今留下点印象,争取进士及第后就第一时间重回保皇派中心。
至于使劲想要攀上江世玦的江斯年,尽管他只知道江世玦母家那边的势力,对于江世玦实际上秉承着原本忠勇侯府一贯的立场这件事一无所知,但是不妨碍他使劲想沾边站队,然后再被江世玦客客气气地只当亲戚来往。
对于这种上辈子就站错队、这辈子吸取教训抱大腿的小卡拉米,快穿者权当看戏了,开什么玩笑,他第一次认识他家这口子的时候,有许多事还是他缠磨着男人学的呢!对于这种灵魂本质上是反派枭雄的人来说,就算是男主,也得是他哥那种档次才能势均力敌,就算是剧情中的江世瑾,假如江世玦没有被贺兰敏杀害,还说不好兄弟俩谁输谁赢呢,毕竟这位原男主主打的就是一个软饭硬吃。
至于知府,在他心目中江世玦已经上升到和同年一个高度,两家人来往紧密,梁青柳不仅能和他说得上话,还能和他夫人谈首饰衣料、和他女儿谈琴棋书画,甚至在最后半年,他要回京等候新的任命时还与江世玦约定,两家以后还要多多往来。
而新的知府……
在前任热情地把江世玦夫妻介绍给他后,无论是江世玦还是梁青柳,都在告别回家前就发现,这位新知府,是五皇子的人。
只需要确认,再结合得知的京中动向,他俩就明白了情况。
不久后的千秋节,尽管身在三千里外的岭南,他们当天还是恭谨地在府里低调地按照京中惯例陈设,对着京城的方向稽首,长跪不起又念诵了一首祝词后方才撤下。
这一年的五月,帝王崩,遗诏立五皇子为新帝。
新帝即位,知府自然也不再装模作样,上门时便和江世玦夫夫俩坦白了身份,毕竟任命一个江世玦,能得两个实力相当又默契的人干活,背后的势力也是双倍,这样的好事谁不喜欢?
先帝喜欢,新帝自然也喜欢。
于是乎,江世玦和梁青柳就这么水灵灵地从先帝一派成为了新帝一派,连带着他们身后新帝想要拉拢的母家,自然也是站到了帝王这一边。
他们这边既得了消息,又知道新帝今年就要开恩科,因此便在知县的暗中帮助下,悄没声地开始了搬家的准备。
不说那些嫁在本地的丫鬟如何决算,府里的几十号下人如何打算,他们夫夫俩就这么瞒过了远在村里的大多数江氏族人,在城里的其他熟人以及两位女主一位男主,预备起了搬回京城的事情。
七月,岭南一地最酷热的时候,江世玦和梁青柳带着下人,将家当从已经又卖给官府的宅子搬到了楼船上,借口要搬去江南住,就此离开了他们居住三年的岭南。
此后,他们将要一路从沿海到长江口,入江之后再转道京杭大运河,一路朝着京城而去。
他们已经提前在京城购置了能够久住的宅邸,回到籍贯再参加恩科,准备了三年又三年的科举已经近在眼前,回京之后还有许多亲朋故旧需要走动,过去的人脉需要维护。
前方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