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是李氏的陪嫁侍女,一生未嫁,留在府中当了嬷嬷。
她是李氏最信任也是最趁手的利刃,否则此行也不会由她带头。
只是事关南家声誉,身为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她无法事事亲力亲为,否则将会给夫人留下把柄。
因此才将原本负责掌管杂役的柳嬷嬷一并带来,听闻她整治人最有一套。
可万万没想到即便断了吃穿,那贱人还是衣食无忧,甚至出手比她们还要阔绰。
到达庄子时她曾经问过,那位大小姐十岁就被驱离至山中。
仅有侍女夏禾随行左右,临走前除了两套破旧衣裳什么都没带走。
照理说她们的生活该是十分拮据才对,怎会无故拿出这么多银两?
难不成......
李嬷嬷悄然回头打量着南絮的姿容,肤如白玉,唇如点朱,不施粉黛尚且这般出色,若是加以妆点,岂不是要越过雪儿小姐去。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难不成是她牺牲色相换取银子过生活?
此事回京后定当向夫人说分明,不过夫人的交代不可违逆,在那之前还是得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若能让她惧怕于你,今后在府中的位置将水涨船高,柳嬷嬷,你可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李嬷嬷笑着,却笑不达眼底。
想到自己的前程,想到一家子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柳嬷嬷当即点头:“好,我晓得了。”
黄昏时分。
一行人路过城镇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停下来投宿。
马车行驶在夜色中,阵阵寒气从半掀着的车帘灌入车厢内。
夏禾抱紧双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取出上个城镇买来的披风披在南絮肩头。
南絮将带子系好,也取出另一件为夏禾披上。
坐在前方赶车的柳嬷嬷裹紧棉衣,眼中闪过几番思量,看见前方路中央有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她驾驶着马车朝石子压了过去。
车身发生剧烈的颠簸,马车随之停下。
李嬷嬷掀开帘子问:“发生何事,为何突然停下?”
“林中雾浓,看不清道路压到石子了,车轮有损坏,今夜怕是要在此过夜了。”柳嬷嬷压着眉眼的算计。
更深露重,尤其是在这山中更是寒气逼人。
那两个小蹄子只买了披风,却没有准备被褥,只要冻她们一夜,保管她们乖乖听话。
说话间,她和李嬷嬷已将马车上的被褥取出铺好,就铺在马车中央,南絮和夏禾的脚下。
见她们二人正想躺下歇息,南絮用脚抵住她们的后背,“用自己的生命来整治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蠢还是说你们要钱不要命。”
李嬷嬷是个精明的人,一下就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
她急忙起身,警惕地凝望四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夜月光暗淡,马脖子上的灯火是唯一的光线来源。
南絮撩开窗帘,阵阵‘呼噜’声隐约传来,由远而近。
“山中多有大型猛兽,你们愿意留在这里就留,我可不奉陪。”
若不是需要有人带路,若不是需要降低李氏的杀心,她不会留她们至今。
南絮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这个朝代的人,这副躯体她适应得很完美。
就是体内有股莫名的躁动,还有那巨大的力道和杀心令她有些难以控制。
“你是说这山中有大型猛兽?”李嬷嬷顿时变了脸色。
南絮冷笑:“夜半三更,正是野兽狩猎的好时机,或许你们有机会成为它们的猎物也不一定。”
李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柳嬷嬷一眼,咬着牙道:“下去检查车轮,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停留在这林中。”
“我......”柳嬷嬷有些害怕,但求生的欲望还是支撑着她下了马车。
将卡在车轮下的石子挪开,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吓得她匆忙爬上马车,连鞋掉了都不敢捡,急忙驾车离开林间。
一路奔走,丝毫不敢休息,终于在晨曦升起之时来到下一座城镇。
在客栈中开了两间房暂做歇息。
客房中。
柳嬷嬷忧心忡忡地道:“夫人吩咐,既要牢牢压住她又不可伤她分毫,这事怕是难办了。”
这三日,她想了不下十种办法整治于她,可都被她一一躲过。
眼看京城近在咫尺,若再没有好的办法,回府后恐无法向夫人交代。
李嬷嬷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夫人说不可伤她分毫,是指不可让人见到她的伤处,可若伤在不可见人之处......”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我明白了。”柳嬷嬷笑着点头。
歇了两个时辰,一行人再次启程。
此时离京已经不远,再有四个时辰便可抵达城门。
途经一条小溪,柳嬷嬷将水囊扔给夏禾,“去,打些水回来。”
夏禾望着李嬷嬷和柳嬷嬷,总觉得她们不安好心,故而迟迟不愿前往。
南絮朝她点头示意,“我没事,你去吧。”
想起之前面对刘强,小姐都能全身而退,夏禾这才拿起水囊走向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