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雪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皱眉,因为她发现庄宛如又把话题转到了生孩子这件事情上。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然后语气坚定地回答道:“阿娘,关于孩子的问题,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要孩子的!”
庄宛如闻言,脸色骤变,双手猛地用力握紧端木雪的手,急切地说道:“小雪,听阿娘一句劝,你得有一个孩子才行!城主府也迫切需要这个孩子来传承家族荣耀……”
说到此处,庄宛如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她紧皱着眉头,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雪儿啊,你一定要相信阿娘,在这城主府苦熬实在太艰难了。只有有了孩子陪在你身旁,你未来的生活才有个念想,才不至于过得如此苦闷啊!”
端木雪静静地凝视着庄宛如那充满期盼的双眸,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楚。
过了好一会儿,她咬了咬牙,坚决地回应道:“阿娘,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跟自己不爱的男人生育子嗣的!”
庄宛如看着眼前态度如此决绝的女儿,深知再多言也是徒劳。
于是,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缓缓开口道:“小雪,只要你能给城主府生下孩子,阿娘都会全力支持你去追寻你真正渴望的生活,这样可好?”
端木雪听到这番话后,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满脸都是惊愕之色。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紧盯着庄宛如,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略带嘶哑:“阿娘您……怎么会这样说?”
庄宛如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端木雪娇嫩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愧疚与无奈。
“小雪啊,其实早在你大婚那日,我便从你眼中看到了那股绝望。当时我的心如刀绞,但却无能为力。”庄宛如轻声叹息道。
端木雪闻言,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哽咽着说道:“阿娘,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庄宛如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孩子,我也知道我错了。但事已至此,大婚已成定局,我们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
她顿了顿,接着又道:“如今你已然成婚,想要放任你就此离去已经是绝无可能之事。不过……唯有等你生下孩子之后,或许才有机会摆脱这座困住你的云城。”
说到此处,庄宛如的神情越发显得凄凉而哀伤,仿佛她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之人一般。
然而,此刻她说出来的这些话,却是句句发自肺腑、推心置腹。
端木雪紧紧咬着嘴唇,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那张美丽的脸庞此刻充满了抗拒之色。
回想起那个夜晚,如果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催情香作祟,她又怎么会与江闻发生那样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端木雪心中就涌起无尽的悔恨和羞耻感。
然而,这其中的内情,庄宛如却是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端木雪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何种地步。
对于一般女子来说,生育或许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对于端木雪而言,生孩子很可能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面对庄宛如的询问,端木雪选择了沉默。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像失去了灵魂一般,独自呆呆地坐在凉亭之中,目光空洞无神,久久都未曾移动分毫。
微风吹过,吹起她的发丝,却无法吹散她心头的阴霾。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她内心的痛苦愈发清晰可见。
夜幕如墨般沉重地低垂下来,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着整个世界。
而那倾盆而下的暴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依旧不知疲倦地敲打着大地。
庄宛如在许久之前便已离去,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待在这座幽静的凉亭之中。
此时的她正静静地坐在石凳上,面前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炉火烧得正旺,水汽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
她专注地煮着茶,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摆弄着茶壶和茶杯,动作优雅而轻柔。
偶尔,她会抬起头来,望向那雨幕,眼神迷离而深邃,似乎透过那密密麻麻的雨丝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或是未知的未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闯入了这片宁静。
只见庄舅舅手握着一只酒壶,脚步匆匆,竟连雨伞也未撑开,就这么径直冲进了雨中。
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打落在他身上,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加快了步伐,转眼间便急匆匆地奔进了凉亭里。
进入凉亭后,庄舅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雨水,嘴里嘟囔道:“这雨有什么可看的,你都看了大半天了?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心思总是如此难以捉摸!”
说完,他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将手中的酒壶重重地放在桌上。
听到庄舅舅的抱怨,端木雪转过头来,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舅舅莫要取笑我了,我不过是在此处静思罢了。有些事情,若不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恐怕永远也理不清头绪。”
说罢,她又低下头去,继续凝视着那壶正在沸腾的茶水,思绪仿佛随着那翻滚的水花一同飘远……
庄舅舅一听忙抬手赏了她一个脑瓜崩,“我都说了,让你少思虑你当耳旁风了吗?”
端木雪捂着脑袋,嗔怪道:“舅舅,您下手太重啦。”
庄舅舅哼了一声,坐下来自顾自喝酒。
端木雪犹豫了一下,问道:“舅舅,您医术高明,您说实话,我还能活几年?”
庄舅舅动作一顿,抬眼看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你好好养着,莫要多想,还有不少年头。”
端木雪苦笑,“舅舅,莫要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晓。”
庄舅舅放下酒壶,认真道:“你若不再纠结那些烦心事,安心养病,三五年还是有的。”
端木雪垂眸,喃喃道:“原来只剩这么短时间了。”
随后像是下定决心,“那如果……我生一个孩子呢?”
庄舅舅原本正悠然自得地端着酒杯,将美酒缓缓送入口中。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喝酒的动作戛然而止,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如利剑般凌厉地射向端木雪,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关切与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