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莫怕。”
裴元凌轻轻拍了拍楚清音的手,安慰道:“这行宫内外,朕已加派了人手。他们若敢再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楚清音略一颔首,眼中仍是难掩担忧之色:“嫔妾自然信陛下,只是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裴元凌将她搂得更紧,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
最好是如此。
楚清音心底轻叹口气,神色恹恹地再次靠在他怀中,“陛下真好。”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裴元凌还有政务处理,并未在行月殿中久留,只与楚清音说了些体己话,便先行离开。
虽说自从刺杀事件后,行宫中的守卫增加了不少,但到底不如京中严密。
经过上次刺杀,楚清音便不再怎么出门了,每日只是在院子里逗弄小雪球。
也不知前出了何事,裴元凌这几日来格外忙碌,自那日送完簪子离开之后,便已经许久未曾来过行月殿。
皇后娘娘那边亦是格外安静,连后妃们的请安都免了,对此,楚清音倒也落得个自在。
只是有的人日子却是不好过了。
刺杀一事的幕后主使已经水落石出,裴元凌对外声称是章宪旧党所为,一时间人心惶惶。
毕竟十九年前,太祖皇帝因巫蛊案一事,对章宪太子一党赶尽杀绝。
不但废了太子,还派人将太子府满门抄斩,血溅长街,那些个与章宪太子交好的官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章宪太子旧部对此心生怨怼,对皇室的刺杀从未断过,直到裴元凌登基才有所停歇,时至今日,这件旧事已经许久没人提及。
没想到眼下竟然又再次卷土重来,由不得人不重视。
行宫小朝庭,陪都大殿,跟随前来行宫避暑的众多官员齐聚堂下。
在得知那刺客的幕后主使竟是章宪太子旧部时,一个个面色格外凝重。
朝堂之下鸦雀无声,王承询身为朝中重臣,听闻此事更是头冒冷汗,里衣很快浸湿。
想到自家别院中突然多出来的那几具面目全非的死士尸体,竟是不敢抬头来看龙椅上的年轻帝王。
“此事,王爱卿以为如何?”裴元凌高坐明堂,一身玄色龙袍庄重而威严。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王承询猛地回过神来,声音颤抖道:“陛下,章宪旧党贼心不死,此次竟敢公然行刺,实乃大逆不道之举!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彻查其余党,务必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说罢,他偷偷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那些刺客尸体被丢到他面前。
分明就是皇帝在警告他,此事他已查明,王家做的那些腌臜事他心中清楚,只是不愿追究罢了。
甚至为了撇清王家,还将这么一口大锅推给了早已消沉匿迹的章宪太子旧部。
足见裴元凌对王家的容忍之深。
“王爱卿所言甚是,朕已命人暗中调查。只是这等逆党行事向来隐秘,想必朝中有人与之勾结,为其通风报信,否则他们怎会如此轻易地潜入行宫?”
裴元凌的语气冰冷,眼神缓缓扫过众臣,众人皆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王爱卿,此事便交由你去做,可有异议?”
王承询闻言,心底又是一个哆嗦,旁人或许不知实情,可他又岂会不知?
这事本就不是章宪旧党所为,他要去哪里抓人?
若是抓不到人,岂不就是他办事不力了?
“怎么,王爱卿莫不是做不到?”裴元凌眼眸微眯,睨了一眼堂下那汗流浃背的男人。
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看得王承询愈发心虚。
时至今日,他才深刻感受到这位年轻帝王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压迫,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让王家随意拿捏的新帝。
“微臣接旨。”王承询战战兢兢接下这一口谕。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那章宪旧党蛰伏多年,恐怕是有备而来,若留在行宫之中,恐怕已不安全,不若提早回宫,以免再有后顾之忧。”乔公权提议道。
此番他唯一的嫡女流落在外吃尽苦头,他可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乔大人所言极是。”
他一开口提议,很快就有人附和起来,一句句是为陛下安危着想。
不曾想裴元凌却道,“回宫一事暂缓,朕倒要看看这行宫中有多少人是逆贼党羽。”
此言一出,朝堂之下顿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成为帝王眼中的逆贼党羽。
王承询心中更是叫苦不迭,他知道这是裴元凌给他出的一道难题。
他若不交出几个人去,裴元凌对他的防备只会更深,眼下怕是只能找几只替罪羊,将此事敷衍过去。
乔公权见自己的提议被驳,也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站回自己的位置,心中暗自担忧乔清音的安危。
看着堂下大臣们各异的神情,裴元凌心中冷笑。
“众爱卿若无其他事,便退下吧。王爱卿,你可要好好查查逆臣党羽,莫要叫朕失望!”
裴元凌冷冷说罢,随后龙袍一挥,大步离开了大殿。
大臣们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告退。
王承询脚步虚浮地走出大殿,盛夏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行宫之中,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暗潮涌动。
下朝后,陆知珩并未返回住处,而是去西山行宫以外,一个规模不小的县城。
因着皇家避暑行宫建在此处,闻名而来的各方豪商便沿着河畔建造了一处避暑圣地,以供各方游客居住。
除此以外,亦有不少达官显贵选择在此处后置宅子,以便亲眷居住。
故而,这座名为“清河”的县城商贸极其繁华。
陆知珩带着凌霄,乘坐画舫穿越湖泊,离开行宫后便直奔清河县城中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名为醉仙居,口味极佳,故而不少达官显贵皆愿来此待客。
店小二瞧见二人,立马便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客人早已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