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您在哪儿呀?您不要根子了吗?呜呜~”
根子边在一片尸首中不停的翻找着,边抹着眼泪。
可寻遍了所有被砍下来的头胪,就是不见那张熟悉的脸。
缓了缓心里面的焦躁慌乱,又生起了一丝希望来。
他跟刘明州约好的,如果能侥幸不死,他们就在他租住的农家小院里汇合。
擦干眼泪,还把鞋子上踩到的血渍在地上蹭了蹭,将那口棺材又拉回到了棺材铺子门前,说是要退货。
棺材铺的老板不乐意了,这玩意儿卖出了,哪里还能再退回来啊?
可根子死活要退,“我家现在用不着了,为什么不能退啊?你要不给我退,我就赖着不走了,你们家的生意也别想做了。”
就在棺材铺里的伙计们抄着家伙什儿要揍他赶人时,一个小厮模样的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齐老板,我家老爷突然不行了,麻烦你们赶紧给送口棺材去,或许还能冲冲呢。”
见有生意上了门,那齐老板答应之后,便本能的要回铺子里去安排,根子一把拉住了他,“我这儿不是有现成的吗?就拉这个去呗。”
齐老板叹了口气,想想,这也算是替他解了围了,不然还真要起一番争执了,从怀里掏出只荷包,数出相应的银两扔到了根子的手上。
“罢了罢了,拿了钱快些走吧。”
根子把银子揣好,爬上骡车的架子,就赶紧往城外赶去。
路上正好跟林三错身,他是不认识林三,可林三认识他呀。
主仆二人重逢,自是抱头痛哭了一会儿。
来不及叙述这段时间里彼此的遭遇,就已经到了码头上了。
林三离得远远的,看着他们顺利的搭上了一条已经起锚的货船,渐渐的驶离了码头,他才往户部赶去。
一切都还顺利,林如海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又过了两天,陈家人到了。
贾敏又忙碌了起来,作为陈佐的师母,陈家接下来的仪程都需要她的参与。
她一忙,黛玉也就不得闲了,除了要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外,便是要管府中的一应庶务了,毕竟林远奇林秋禾还不能独当一面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几本参奏史鼎史鼐兄弟俩的折子摆到了龙案上。
当今本就对这些尸位素餐的勋贵们没有个好印象,原本将他们都贬谪到地方上去,就已经天大的圣恩了。可如今从这些折子上的内容来看,这二位是一点儿也不省心啊。
关于这些情况,林如海跟贾赦没有收到一点点的消息。
直到当今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当今在朝会上发了火,命人将史家兄弟押回京都受审时,他俩都有些懵了。
但不管史家哥俩的罪名是否属实,他们都是不能去求情的。
出了宫门,贾赦说道:“静观其变吧,反正这俩货本就靠不住,为了私利真要干了些什么,也说不准的。”
“嗯,我毕竟隔了一层,你心里有数就好。”
林如海的马车都驶出去一些距离了,又停了下来,等着贾赦的马车与他并排。
贾赦掀开车帘子,“你放心,我不是莽撞之人,更何况我与之又不亲近,没必要为了他们让自己陷入困境的。”
“不是为了这个。”
“啊?”
“大哥,我有种感觉,史家此时出事,是奔着咱们来的。”
贾赦搁在车框上的手指了指上头,林如海摇了摇头,“眼下,他还不至于用这些手段。”
子舅两个同时做了个水字的口型,二人皆是眉头紧锁。
贾赦说道:“莫非,他想转移注意力?”
“难说的很。”
贾赦的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如果是真的,怕是那小子要干票大的了。”
两个人分开后,贾赦直接回了家,他现在可不能蹦哒,不然即便都是为了朝廷的事情忙活,怕也是会被有心人歪解扭曲了的,窝在家里头含饴弄孙他不香吗?
东院堂厅里,邢忠正陪坐邢氏说话呢。
“忠儿这会儿怎么还在家里头啊?”
邢忠忙起身给他斟了一杯热茶,“我刚从岫烟那儿回来,这不正跟姐姐说呢。”
“哦?那丫头的胎养得可还好?”贾赦接过邢氏递给他的暖炉,抱在了怀里。
“前段日子害喜的厉害,这两天又能吃能喝的了,蝌儿待她很是尽心,只要她想吃的,都会满京都的去寻摸,瘦了些的脸上,又圆润起来了。”
“这就好。”
又闲叙了些家常,邢忠去了他的杂货铺子,起了个大早的贾赦,窝到床上补起了觉来。
可刚睡瓷实了,贾珍找了过来。
带着点起床气,贾赦面色不善的让他有屁快放。
吓得贾珍拔腿就要跑,“赦叔,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您老接着睡吧。”
“嗯?爷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
在外间绣帕子的邢氏噗嗤的笑出了声,如他男人这般像活土匪的国公爷,从古至今应该没几个的吧?
贾珍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谄媚的笑了笑,“赦叔,咱俩可是亲叔侄。”
“别东拉西扯的,说事儿。”
“哎,什么事来着?哦,昨儿晚上,那个贾代儒俩口子把自个儿吊死了。”
“嗯,他们老俩口又没被除族,你这个当族长的看着安排呗。”
贾珍的眼神闪了闪,“只是,这俩老家伙都穿着一身红呢,族中说什么的可都有。”
贾赦的眉头挑了挑,“这是对咱们心有怨念啊,那就连棺材都省了,运到城外去,一把火都烧成灰吧。”
“这样就能破解了?”
贾赦瞅瞅他那个干瘪单薄的样子,明显的正气不足啊,“你就不会去护国寺请位高僧给超度超度?质本洁来还洁去,把那些骨灰就撒在野地里头就是了。”
“对对对,那珍儿先跑一趟护国寺去。”
等贾珍离开了,都听见了的邢氏摸着胳膊进了卧房。
“老爷,咱们对那贾代儒可不薄啊,何况出卖两个孩子的人是他们的孙子,他们自己没有尽到教养之责,咋还怨恨上咱们了?”
“不光你想不通,爷也想不通的,或许这样的怨恨早就有了吧,贾瑞的死成了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了,这世上唯有人心是最测的。”贾赦说完,又躺进了被子里,“一会儿甭管谁来了,都不许再放进来,真是的,睡个觉都睡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