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王攘夷。
这是公羊核心的要义之一。
同样,如今的大汉就是在践行公羊要义,更是以武兴国。
但战争需要时间,更需要筹备,为何军谘司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大汉的内部战争,甚至不惜损耗根基一般。
“你自己看吧。”
贾诩从桌案上抽出整合的军报。
程昱是南阁祭酒,然这些时日在操劳冀州的事情,没有来军谘司内部议事,对外邦的变动,还未知晓。
“安息的呼罗珊大战?”
程昱翻看着军报,沉声道:“西域之西,这是在进行分裂吗?”
“不错。”
贾诩颔首道:“罗马有了新的主人,传闻是什么将军之子,马背上的君王,一直想要对安息发动战争,我大汉的王师未来必须要触及极西众国,想要获得商业的胜利,必须要打服他们,不是吗?”
“当得。”
“某明白这个道理。”
程昱合上公文,肃然道:“贵霜新王想要收复割据之地,可见也是野心勃勃之人,希望笈多王国能拖住百乘王朝与贵霜王朝,给予我们收复西域三十六国的时机。”
“十年。”
“至多十年的时间。”
贾诩目光璀璨道:“我们要将大军推进西域边地,对贵霜,安息,罗马进行威慑,而且必须要打一场宏大的战争,才能保证商业的通行!”
“或许吧。”
程昱眼中满是笑意。
商业,货币。
大汉预定对外统御的制度核心。
他们对于西方的探索,已经有了很多记载。
最主要,大汉想要推行互市贸易与朝贡贸易体系,必然要与极西众国爆发战争,打服才能进行贸易。
犹如平成关外的战争,才会让鲜卑,乌桓签订互市盟约。
洛阳西市。
大汉蜜茶店铺内。
“监州尉左司直?”
庞统摩挲着手中的青铜符令。
监州尉有制,正三品监州尉丞,正四品监州尉令,以及正五品的左右司直,从五品五方符节使,正六品的监各州令使……
如今,正五品的左司直亲临,让他有种惶恐之感。
“陈重。”
“你可以如此唤我。”
陈重披着麒麟服,吮吸着竹筒中的蜜茶,淡笑道:“听说你出新的冰饮了,某前来看看。”
“木九子花茶。”
庞统连忙取来一份冰茶,试探道:“陈司直可是有要事。”
“不算大事。”
陈重噙着麦秆,笑吟吟的说道:“大汉朝报传于南地,孙坚准备让解烦营杀了你和黄月英,某过来看看。”
“刺杀?”
“还是在洛阳?”
庞统脑海中轰鸣不已,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
陈重喝了口木九子花茶,淡淡道:“对于孙坚而言,你们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对于荆扬的报复,会让他们同生决死之志,不是吗?”
“所以?”
“监州尉何解?”
庞统神情凝重的垂下竹帘,将制茶坊与贩茶柜台隔开。
“你说呢?”
陈重取出一枚银币放在桌案上。
“拒敌洛阳之外。”
庞统思忖道:“唯有如此,方可让荆扬继续内乱。”
“错了。”
“以杀止杀。”
陈重目光冰冷道:“他们有没有决死之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汉天威不可犯,某来西市就是想要告诉你,庞山民拜入大都督府了。”
“是吗?”
庞统目光有些黯淡。
这就是士族,存续最为重要。
纵使荆襄庞氏死绝,只要他能活下去,在大汉获取功勋,一切都值得。
“庞统!”
陈重从衣襟中取出一份公文压在银币之上,淡淡道:“荆扬有罪,庞黄两族亦有罪,你们年幼来洛阳求生,可以落户留下,至于其他人能不能活,某也不知道。”
“落户。”
庞统拳头紧紧攥起。
只要他与黄月英落户洛阳,便与荆襄的庞黄两族切割。
这是天子对于他们二人的恩赐,未来会如何,全看他们自身的才能。
“切记。”
陈重拍了拍庞统的肩膀,淡淡道:“三日之内若是能在洛阳落户,你们便是大汉的百姓,没有人可以伤你们分毫,若是三日还未落户,你们会死在解烦营手中,但你们是稷下与公羊的学子,大汉会为你们复仇!”
“陈司直。”
庞统咬牙问道:“某可以说服荆襄庞黄为内应。”
“需要吗?”
“大汉不需要啊。”
陈重俯身微微一笑,说道:“前段时间大汉的臣卿婉拒无数求活之士,并且多为他们的亲戚之族,因为临阵倒戈,只是俱死,并不是忠于大汉,忠于陛下,怎么选在你,在黄月英。”
“若不孝。”
“何来忠君之志啊。”
庞统凝望远去的陈重,心中满是苦涩。
忠与孝。
是摆在他与黄月英面前的一条天堑。
往左往右,亦或什么都不选,都是一种扎心的折磨。
为何,到底为何要让两个还未及冠之人来承受这一切。
“怎么?”
黄月英从外面走进来疑惑道。
“没什么!”
庞统压下心中的惶恐,扬起手中的书信,勉笑道:“朝廷的人,他们送来公文,说是某行商有功,可以让我们落户洛阳!”
“落户?”
黄月英满是好奇道。
庞统颔首道:“只要落户洛阳,我们便是天子治下的百姓,可以减少不少学费,还能够在洛阳购买府宅,明日我与黄叙带你去府衙落户,你还年幼,且留在黄忠将军的户籍之下!”
“不了。”
黄月英明悟,转身走向外面。
落户意味着与荆襄黄氏切割,是断亲之事,焉能如此……
“不选吗?”
庞统神情复杂的喃喃道。
西市之中。
往来的百姓熙熙攘攘。
一个监州尉卒按刀而行,疑惑道:“司直,为何逗弄一个少年郎。”
“考校。”
陈重侧目看向不远处,淡淡道:“他被不少人给予厚望,某负责验一下心性而已。”
“司直。”
“胡姬不可轻碰。”
监州尉卒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外邦少女正在抚弄箜篌,劝说道:“司礼监可是刚处死不少笈多朝贡的宫侍!”
“想什么呢?”
“她不是一般的外邦人。”
陈重从腰间摸出一枚五铢钱,随手丢入外邦少女的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