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赤足走在外面,温意棠却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脚底被碎石硌得生疼也毫无察觉。
直到她回过神来,眼神已变得澄澈而坚定,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室。
她不禁莞尔,轻轻摇了摇头,自嘲道:“我竟不知自己这般热爱学习。”
既然已经拨开迷雾,明确了目标,温意棠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转身准备回房休息,却不想与裴澈撞了个正着。
距离有些远,温意棠看不清裴澈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身形一顿。
温意棠心中暗自思忖。
【大晚上的,他不睡觉瞎溜达什么?莫非这个点还要抓考勤?真是个神经病。不对啊,他现在撞见我不在房间,肯定会认为我违反纪律,又要记过了!】
想到这里,温意棠嘴角扯出一个标准的营业微笑,抢先开口道:“裴公子,早啊。我醒得太早了,便想来教室提前温习功课,您不会还要记过吧?”
说完,她准备迈步走过去,脚底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竟然光着脚走了这么远的路。
裴澈顿了顿,准备去扶她。
院子里,云层散去,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空,银白色的光辉洒在地面上,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他垂眸,便看到少女赤裸的双足沐浴在月光下,白皙如玉,晶莹剔透。
他有片刻的失神,像是被这幅画面摄住了心魄,随即,他猛然转身,快步离开了。
“喂,你还没说记没记过呢,怎么就走了?”温意棠的脚被硌得生疼,自然无法去追赶裴澈,只能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回挪。
【我怎么这么草率地就出门了呢?真是笨死了!】
心里还在抱怨,自己已经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让温意棠安心。
“裴湛。”
“这么不老实出门,还不穿鞋?”裴湛抱着温意棠,视线锁定在少女的脚上。
“我想事情,然后就……忘了。”温意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想什么这么入神?”裴湛抱着温意棠来到凉亭,让她坐在石凳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里面装着疗伤的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
“痒!”
温热的触感,轻柔的动作,却让温意棠感觉痒痒的,忍不住想要缩回脚。
裴湛轻笑,按住想要缩回去的脚,上药的动作不停:“忍一下。”
他细心地为温意棠涂好药,又从怀中掏出一双绣着精致花纹的软底鞋,轻轻地为她穿上。
至于为什么世子爷会随身携带一双女子的鞋子,温意棠没有问。
反正问了,世子爷也不一定会说实话,说不定还要借机戏弄自己一番。
“你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温意棠敏锐地察觉到裴湛周身的气压似乎有些低,小心翼翼地说道。
“没有啊。”裴湛起身,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脸是方洛的脸,但那双眼睛却还是裴湛自己的,温意棠只能通过那双深邃的眸子去揣测他此刻的心情。
“裴湛,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了,为什么还一直护着我,把我的身份公之于众交给陛下,先来加官进爵不成问题。”温意棠对上裴湛的眼睛,问出她的恐惧。
裴湛歪头,甚至神情微怒,坐到温意棠旁边:“谁说你一定是无双公主的血脉的,我若真把你交上去,结果闹出个乌龙,岂不是丢了媳妇,自己还犯了欺君之罪。”
明明对温意棠这种询问很生气了,但裴湛还是用最幽默轻松的方式去回答她。
今晚,她脑海中想的每一件事,他都有听到。
他知道,她现在心情很乱,很敏感脆弱。
但是,他的意棠生性乐观,这些烦恼不会一直将她困住的。
“合着,世子爷是想确认好我的身份,再把我交出去喽。”温意棠自然已经知道裴湛的选择了,便也没什么顾忌的跟着裴湛开起玩笑。
裴湛点点头:“确实如此,意棠你知道梅姑告诉我,确定身份的标志么?”
“这我哪里知道,我的血还不够明显么?”温意棠不解的问道。
“经过长期的药物浸泡,也是可以达到安抚百兽的程度的,梅姑告诉我的这个,可是最直观的。”
“什么?”温意棠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你凑过来,我偷偷告诉你。”裴湛故意卖了个关子,压低声音说道。
温意棠将信将疑地把脑袋凑过去:“这大晚上的,又没人,你还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她甚至还不忘吐槽一句。
“梅姑说,他们小主人大腿内侧有一块梅花形状的胎记。”
“啊?”温意棠还在努力回想自己身上有没有胎记的时候,脸颊上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
裴湛竟然偷亲了她的脸颊!
“你……你偷袭我!”温意棠的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慌忙起身,远离裴湛。
她现在严重怀疑,所谓的胎记不过是裴湛为了戏弄自己临时编造的借口。
“这叫兵不厌诈,郡主好好学着吧。”裴湛长臂一伸,将温意棠重新揽入怀中。
天就快亮了,他得先把温意棠送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对了,今日演武,你一定要选我。”临走前,裴湛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虽然他知道温意棠一定会选自己,但还是有些不安,想要听到她肯定的回答,才能彻底安心。
“我若不呢?”温意棠却偏偏不肯顺着他,故意逗他。
“那你怎么才肯同意呢?”裴湛知道这是温意棠要跟自己讲条件了,他立刻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问道。
“那你叫声姐姐来听听。”温意棠借着台阶就往上爬,一点都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