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莉三人刚踏进霍格沃茨城堡,还没瞧见人影,费尔奇那尖锐又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便率先钻进了他们的耳朵。
“桀桀桀—— 你们这群不守规矩的小鬼,这次可被我逮个正着!”
只见费尔奇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洛丽丝紧紧跟在他脚边,冲着爱莉三人发出沙哑的“嘶嘶”声,仿佛在为它的主人摇旗呐喊。
油灯的火光摇曳不定,将费尔奇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映照得格外阴森可怖。
罗恩也不知是伤口疼痛,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爱莉此前和费尔奇打过几次交道,倒也没那么惧怕他。于是镇定地开口道:“先生,请原谅我的无意冒犯,但你现在不能惩罚我们。罗恩受伤了,我们得尽快去医护室找庞弗雷夫人为他医治。”
“哼——”费尔奇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
他提着油灯凑近,往罗恩的脚上照了照,见所言属实,竟有些幸灾乐祸“真是报应,小鬼。要是你们能在规定时间里乖乖待在休息室,哪会有这么多麻烦,还害得我也跟着折腾。”
“跟上,讨人厌的小鬼们。”费尔奇不耐烦地呲着牙,提着油灯在前面带路。
爱莉的目光却扫向赫敏的脖子,刚才在油灯一晃而过的瞬间,那里有一道银光闪过。
她低下头,暗自思索起来。
费尔奇先生说他们受伤是因为没在规定时间回到休息室,遭到了“报应”。还有在巴克比克抓伤德拉科那天,邓布利多也曾说过把一切交给时间……
而他们之中,唯一能掌控时间的就是佩戴时间转换器的赫敏。
在罗恩被庞弗雷夫人带进病房医治后,爱莉把在门外等待的赫敏拉到一边。
“听着,赫敏。在费尔奇把邓布利多带来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爱莉拉着赫敏的手,低垂着眼睛看向她的领口“时间是一条极为复杂的河流,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洪流。”
“什么?”赫敏奇怪的看着爱莉,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其余四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现在不用去想……等哈利回来,邓布利多会告诉你们怎么做。”爱莉拿出手帕轻轻擦去赫敏脸上的血污。
她也不好明说,时间转换器本身是一件危险的魔法器具,要谨慎使用。多说多错,她说了,以赫敏的性子就会去深挖,那也许会和她预计的轨道产生偏差。
顿了顿,爱莉又道:“我有称赞过你吗?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有你陪着哈利,我很放心,但也请你们以自身的安全为主,那样我才能安心。”
赫敏摸了摸胸口,隐隐猜到了什么,不放心道:“告诉我,你呢?或者说你要去哪儿?”
比起哈利,赫敏更放心不下爱莉。爱莉今天不对劲极了,一些事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总会先一步布好接下来的路。
她为她的优秀而骄傲,却也舍不得她背上这份不属于她的责任,负重前行。
爱莉微微一笑,抱紧了赫敏。她们总是心意相通,这感觉真好。
“去做我该做的,我的活可会比你们的清闲得多,别为我担心。”爱莉感应到一牙在向这个方向靠近,直起身子“我该走了,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明天见。”
赫敏想要再挽留,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爱莉一直是一个很有计划的姑娘,她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但躁动的心向她表明,今晚注定不是个寂静的夜。
北塔楼是爱莉闲暇之余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这有一段又长又狭窄、令人晕眩的螺旋形楼梯。
特别是如今正值夜晚,微弱的月光从窗口洒进,除了能勉强看清身边的阶梯,不管是向上还是向下看都感觉像是没有尽头。
春天的晚风轻柔的从阶梯上划过,爱莉却感觉刺骨至极,那风吹散了她身上最后一丝的暖意。
从踏入北塔楼开始,爱莉感觉就像身处于另一个空间维度。有一种声音好像在耳边蛊惑她,外面的纷扰与她毫无关系,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成为最冷漠的观客。
走了一会,爱莉才到达占卜教室门前。她刚抬手,准备轻敲房门,就发现门其实并没有上锁,还因她敲门的举动直接敞开。
“天相告诉我,今晚你需要我为你答疑解惑,孩子。”
特里劳妮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少了往日的含糊不清,只剩下绵软,听上去悦耳了不少。
爱莉见教室里曾经那道厚重的红色窗帘已经被完全拉开,而特里劳妮正披着单薄针织披肩沐浴在月光之下。
“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教授。”爱莉上前站在特里劳妮身旁,今晚的她不那么让人厌烦。
“我是西比尔·特里劳妮。”特里劳妮转过了身来,坐在一旁的摇椅上看着爱莉。
爱莉眉头微蹙,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特里劳妮,是另一种性格的特里劳妮。
特里劳妮看出了爱莉的疑惑,用魔杖唤来一张小凳,示意爱莉坐在她身旁。她看着窗外的月亮,眸中满是忧戚。
“我说过,月光能净化我的天目,同样它也能让我保持短暂的理智。”
爱莉看了看这个满是悲悯神色的特里劳妮,有望向窗外的圆月,轻声道:“教授,你能和我说明在喷泉那晚预言的意思,还有你给哈利的预言却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原因吗?”
“这我办不到,孩子。”特里劳妮摇摇头,解释道:“我的天赋是占卜,却没能力去挽回将要发生的悲剧。预言的一次次应验让我痛苦、麻木。”
特里劳妮起身,细细的摩挲着教室里的每一件物品“改变预言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往往需要付出相等的代价……甚至是性命或者更多。”
“就像我,试图去改写历史。精神却受干扰,记忆出现了混乱。从那以后,我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我还是我,预言不再是我占卜出来的预言,而是天意和过往借助我的身体发出警告。”
“你能听到声音是因为你拥有和我一样的天赋,很遗憾,这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特里劳妮站定,怜悯的看着爱莉“天意告诉我,你想做我曾经做过的事。我只想奉劝一句,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最终都会徒劳无功。”
爱莉垂眸,若有所思。特里劳妮也没开口打扰,这是每一位先知者都要经历的取舍。
是优柔寡断,无法挣脱世俗的牵绊,还是当机立断,学会冷眼旁观。而她自己,无疑是成为了前者,这其中的苦楚,她不希望再有人步入后尘。
直到听着外面天文塔传来的爆破声,爱莉这才回过神来。她也没回答特里劳妮她的选择,而是朝着她深深鞠了一躬,道:“我该离开了,很感谢您今晚的教导,教授。”
特里劳妮看着离开的人轻叹了口气,她的目光再次变得浑浊,浑浑噩噩的走回了隔间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