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山川纵横的西南大地,赤昭宗曾是当之无愧的霸主。他们的旗帜在西南四州的城墙上烈烈作响,麾下高手如云,宗内弟子遍布各个角落,势力根深蒂固。
曾经,镜宗在与赤昭宗的较量中败下阵来,灰溜溜地退出这片土地,自此,西南大地便成了赤昭宗的天下,他们享受着胜利的果实,尽享荣耀与尊崇。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镜宗经过数十年的蛰伏与谋划,卷土重来。他们带着复仇的怒火和更为强大的力量,瞬间打破了西南的平静。一场激烈的交锋过后,禹州城头上的旗帜被无情更换,落入了镜宗之手。
赤昭宗宗主方纹,这些日子被阴霾笼罩。他坐在宗主大殿的主位上,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宗内的长老们每日都会聚集在此,你一言我一语地急切劝说。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把把尖锐的利刃,在方纹的心头划动。
“宗主,禹州乃我赤昭宗的重要领地,如今被镜宗夺走,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必须立刻出兵收复!”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双手紧握,情绪激动地说道。
“是啊,宗主。若此时不行动,镜宗必定会得寸进尺,我们赤昭宗的威望将荡然无存,日后如何在这江湖立足?”另一位长老也站起身来,言辞恳切。
这些话语,每一句都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在方纹的心上。他何尝不想出兵,何尝不想扞卫赤昭宗的尊严和领地?但出兵之事,谈何容易。
方纹虽身为宗主,统领着赤昭宗上下众人,但在宗内,有一位如同巍峨高山般的存在,压在他的头顶,那便是大长老荒孟。
荒孟,在江湖上是一个传奇般的名字。武学功法深不可测,智谋更是冠绝群雄,赤昭统一西南,就是出自他手。只要他的名字传出,天下无数势力都会为之忌惮,赤昭宗也仿佛有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护盾,立于不败之地。
往日里,每逢遇到重大决策,方纹只需在大长老闭关之处静候旨意,依照荒孟的指示行事,便能化险为夷,万事顺遂。
可如今,大长老迟迟没有传出旨意。方纹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片黑暗的迷雾之中,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完全迷失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出相应的部署。
这些天,方纹每日都在焦急与煎熬中度过。天刚蒙蒙亮,他便早早来到大长老的闭关处。他站在那紧闭大门的大殿前,身姿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恭敬与期盼。
“大长老,镜宗卷土重来,禹州已失,恳请您出关指示。”他的声音轻柔而又急切,带着几分对长辈的敬重和对局势的担忧。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大殿门内的寂静无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一天、两天……接连数日,皆是如此。
方纹的眼神从最初的期盼,逐渐变得黯淡,焦急之色愈发浓重。
这一天,方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与不安。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平日里对大长老的敬畏在此时也被抛到了脑后。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大长老闭关的大殿。
大殿的门紧闭着,散发着一股陈旧而又神秘的气息。方纹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殿内,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音,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已停止。方纹一踏入,便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缓缓向前走去,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大声呼喊:“大长老!大长老您在吗?”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悠长而又空洞,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方纹的心跳急剧加速,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又接连喊了几声,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几分颤抖与惶恐,可四周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
方纹再也待不下去,他慌慌张张地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大殿。刚到大殿门口,便看到一个下人正匆匆路过。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拉住那下人,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眼睛瞪得滚圆,眼中满是焦急与惶恐。
“大长老呢?你知道大长老去了哪里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
那下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惨白,身体瑟瑟发抖,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他结结巴巴地说:“小……小的不知,宗主饶命,小的真的不知啊!”声音里带着哭腔。
方纹松开手,那下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匆匆跑开。
方纹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长老到底去了何处?他感到事情不妙。
于是,他赶忙让人去通知各位长老前来议事。
在等待的过程中,方纹在原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而急促,地面上仿佛都被他踏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猜测,镜宗的凌厉攻势、赤昭宗的未来命运、大长老的神秘失踪……这些念头如同乱麻一般,搅得他心烦意乱,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内心。
不多时,诸位长老陆续赶来。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匆匆,神色凝重。
看到方纹满脸焦急的模样,心中也都隐隐不安起来。待众人到齐,方纹将大长老失踪一事告诉了大家。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大殿内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氛。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眼神中透露出震惊与担忧。
“这可如何是好?大长老失踪,如今禹州又失,我们赤昭宗该何去何从?”一位长老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几分。
“是啊,大长老不在,我们出兵也没了底气,镜宗此番来势汹汹,我们怕是难以抵挡。”另一位长老也跟着附和,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绝望。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有人主张立刻出兵,拼死夺回禹州;有人则提议先派人探寻大长老的下落,再做打算;还有人担心贸然出兵会中了镜宗的圈套,主张坚守不出。可谁也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主意。
方纹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心中愈发烦闷。他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了进来。一名年轻的弟子慌慌张张地冲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宗主,不好了!探子传来消息,镜宗的人马在青州边境集结。”
这话一出,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安。方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可探清楚他们有多少人马?”
弟子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回应道:“回……回宗主,镜宗此番集结兵力众多,具体数目难以估量,看样子不像是小规模的侵扰,恐怕……恐怕是要对青州发动全面进攻。”
一位长老心急如焚,上前一步说道:“青州与禹州相邻,禹州已失,若青州再落入镜宗之手,我们赤昭宗在西南的势力范围将被大幅压缩,后果不堪设想啊!”
另一位长老也跟着附和:“此时我们还不知大长老的下落,又要应对镜宗对青州的威胁,这可如何是好?”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焦虑的情绪在大殿内蔓延开来。
方纹强压着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沉思片刻后说道:“诸位长老莫要慌乱,既然镜宗还未真正动手,我们就还有时间。当务之急,一方面派人前往青州边境,密切监视镜宗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另一方面,立刻传令青王,加固城池防御,准备应对镜宗的进攻。”
这时,有长老面露难色说道:“宗主,青州的防御力量本就薄弱,即便现在加固,恐怕也难以抵挡镜宗的强攻。”
方纹目光坚定,扫视众人说道:“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另外,继续派人寻找大长老,务必尽快找到他,大长老的归来或许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安排妥当后,方纹立刻着手调配人手。集结大军星夜兼程赶往青州边境支援。同时,又派人前往青州,传达他加强防御的命令。
而在赤昭宗内部,气氛也变得异常紧张。弟子们奔走忙碌,搬运物资、打磨兵器,人人都明白,他们安稳的日子已经不再,迎接他们的将是腥风血雨。
夜幕降临,方纹独自一人站在房外的庭院中,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他赤昭宗此刻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大长老的失踪如同一把高悬的利刃,让他始终悬着一颗心。镜宗的步步紧逼,更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方纹心中一惊,急忙朝着骚乱的方向奔去。只见一群弟子正围在一处,议论纷纷。
方纹拨开人群,只见地上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这人身着青州的军服正是青王的人。
方纹急忙蹲下身子,将那名弟子扶起,急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镜宗可有行动?”
那名弟子气息微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镜宗……镜宗已经开始行动,他们……他们的先锋已经越过青州边境,朝着青州的弘城进发了……”话还没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方纹缓缓放下弟子的尸体,站起身来,眼中燃烧着怒火。他知道,留给赤昭宗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江明和林棠此刻正率领着镜宗大军,立于青州的弘城之下。凛冽的寒风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割过这片即将被战火洗礼的土地。烈烈战旗在风中呼啸,发出“猎猎”的声响,那旗帜上的镜宗徽记,在暗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醒目。
军阵如钢铁壁垒,士兵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中的兵器在微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透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江明身披玄色战甲,每一片甲叶都打磨得极为精致,拼接之处严丝合缝,仿佛能抵御世间一切攻击。他那冷峻的目光,如同夜空中最锐利的寒星,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弘城紧闭的城门。
城门之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此刻却成为了阻挡镜宗大军前进的屏障。
江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传令,列攻城之阵!投石车、云梯准备!”随着令旗挥动,镜宗大军迅速行动起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战鼓轰鸣,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投石车被数十名士兵合力推至阵前,巨大的木质结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展开的激烈战斗。
士兵们将巨大的石块装入投石车的弹兜,这些石块每一块都重达数百斤,是攻城的有力武器。
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石块被高高抛起,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弘城城墙。石块划过天空,留下一道黑色的弧线,如同流星坠落。
城墙上,青州守军也严阵以待,他们身着青色军服,整齐地排列在城垛之后。弓箭手们拉满弓弦,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镜宗士兵。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硝烟弥漫,刺鼻的烟火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林棠手持长剑,剑身修长而锋利,在阳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他身先士卒,带领着镜宗精锐冲向城墙。
城墙上,青州守将王猛面色凝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却浑然不觉。他身着厚重的铠甲,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大声指挥着士兵们反击,声音因为过度呼喊而变得沙哑:“弓箭手,放箭!刀盾手,守住城墙!”
他望着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镜宗大军,心中暗暗叫苦:“这镜宗来势如此凶猛,弘城怕是危在旦夕。”
但他咬咬牙,心中发誓定要坚守到底,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江明在后方注视着战局,他的目光如同鹰眼,时刻关注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见林棠已接近城墙,他纵马向前,胯下的战马嘶鸣着,四蹄扬起尘土,喊道:“将士们,随我冲!破城就在此刻!”镜宗大军齐声怒吼,那声音如同雷霆万钧,震得人耳鼓生疼。他们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弘城,脚步踏过的土地扬起层层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