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微微拧着眉逐一扫过为首那四个嬷嬷。
而后看向那一队侍卫问:“我正要回府呢,不知母亲为何要派这许多人来请我回府?”
因她刻意咬重了请字,周遭议论声都瞬间更多了些。
且她紧接着又盯向为首那老嬷嬷问:“还有,请我不要叫你们为难又是何意?我还能不回府不成?”
“世子夫人您做了什么,您心里定然是有数的,何必明知故问!”
“哦?我今儿来孔雀台可只是看了一场戏,可母亲弄出了这么个阵仗,定然不是因为我不该来看戏吧?”
“自然不是,还请世子夫人直接随老奴等回府,不要……”
“那可不行,此时若不说清,旁人怕是要以为我今儿来孔雀台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惹得母亲如此兴师动众。”
“……”
那老嬷嬷一脸迟疑的与余下三人对视了一番,才道:“今早侯爷跟世子爷陪世子夫人您父亲到世子夫人院中小坐了片刻出来后,一直腹痛难忍,频繁奔走于净房,郡主怀疑是世子夫人您在他们的茶水中做了手脚,担心您因为心虚或别的原因不愿回府,这才派了老奴等来请您回府。”
黎姝听后挑眉道:“我说他们当时怎么话没说两句就相继走了呢,竟是因为腹痛闹肚子啊!想来母亲都如此兴师动众的叫我回去清算了,是已有证据了吧?”
那老嬷嬷脸色微变,“郡主请世子夫人回府只是要问询一下缘由罢了,没到清算那个地步。”
“呵,都这个阵仗了,说只是问询,谁信啊?”
黎姝冷冷笑罢,也没再多言,直接领着桂嬷嬷几人上了马车。
等那些嬷嬷丫鬟侍卫小跑着跟在黎姝的马车后面走远了,围观的人才聚拢到一起大声议论开。
“竟是为了闹肚子这等小事弄出了这等阵仗,看来那宣平郡主果真如传闻所言,只是表面待宁世子夫人这个儿媳如己出,实际上并不喜欢宁世子夫人啊!”
“是啊!那定北侯父子跟黎大将军是何许人,怎可能发现不了茶水中被做了手脚!只怕是他们自己吃坏了肚子,宣平郡主却想借机往宁世子夫人身上泼脏水啊!”
“很有可能,我听说宁世子夫人自打说了要跟宁世子和离后,就不让宁世子进她院中了,而宁世子因为此前一年多里为了那谢语叫宁世子夫人受了很多委屈,三不五时的就要去宁世子夫人院外站上几个时辰,想叫宁世子夫人回心转意,但宁世子夫人早已对宁世子死了心,始终没有改变心意,宣平郡主定是因此对宁世子夫人愈发不满了,才会一逮到机会就拿来大做文章!”
“唉,如此说来,宁世子夫人如今在定北侯府里的处境堪忧啊!幸好还有皇上皇后,以及大长公主给宁世子夫人撑腰,不然……不对啊!皇上皇后将宁世子夫人视若己出,怎么却没帮宁世子夫人和离呢?”
“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且浪子回头金不换,宁世子都已经认识到错误有心改过了,皇上皇后肯定是希望他们能和好的!”
“那你们说宁世子夫人此后能原谅宁世子,和宁世子重归于好吗?”
“应该能的吧,毕竟他们从前感情那般好,而宁世子又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只是认人不清,错信了那谢语,还与那谢语有了一次肌肤之亲罢了!”
“可那谢语还怀上了宁世子的孩子啊!宁世子夫人都容忍不了宁世子纳妾,还能容忍得了那孩子?”
“容不下等宁世子夫人自己有了孩子送走便是,定北侯府家大业大的,有的是地方安置!”
“……”
临渊站在人群后方,听的是脸色沉了又沉。
姑爷都因为那谢语伤害小姐诸多了,在世人眼中竟是没犯大错情有可原。
只怕黎大将军父子几个此前的所作所为在世人眼中更是微不足道吧?
那么日后小姐若是怎么也不肯原谅他们,是不是还要被人指点非议?
不怪主子死前会只为小姐做了诸多安排,全然没理会几位少爷了。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
而此时黎姝的马车上,桂嬷嬷在撩起窗帘朝后面看了一眼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日这事与宣平郡主往日的行事风格不大相符,只怕宣平郡主是因小姐绝不会回心转意,存了毁小姐名声,以便日后谋夺小姐嫁妆的心思啊!”
青虹翠微闻言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定北侯府家底殷实,宣平郡主又本就拥有丰厚的嫁妆,加之膝下又无女,竟会生出谋夺她们小姐嫁妆的心思?
但黎姝并不意外。
因为在她的梦里,后期许岱君确实帮着谢语夺走了她的全部嫁妆。
沉默良久后,她道:“不论她是何打算,此时都不能就这么算了,青虹你将没用完的泻药拿给惊蛰,让她回侯府后,伺机放到主院小厨房里的水缸中去。”
“是!”
青虹应的响亮。
应罢就去到马车外,压低声音跟惊蛰说起了话。
但桂嬷嬷有些忧心忡忡。
她担心事后宣平郡主更会大做文章。
不过她也没有加以规劝。
小姐不是莽撞之人。
会如此行事,必然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此后回到侯府,她们主仆直接被领去了主院。
不过她们都被留在了主厅外,只黎姝一人被领了进去。
厅门一关上,她们就听见了一声脆响。
惊蛰差点就直接冲进去了,但桂嬷嬷拦住了她。
而厅内,黎姝驻足低头看了片刻那碎在她面前的茶盏,又逐一看了看两侧坐着的人,才朝许岱君看去。
放在以往,她怎么也会做足表面功夫冲许岱君行礼。
可今儿她实在懒得跟许岱君虚与委蛇了,就直接道:“母亲先是派了那许多人去强势的请我回府,惹得围观路人浮想联翩,现下又当着一众小姐少爷的面如此给我难堪,想来母亲是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能证明父亲他们是被我下了药?”
许岱君被她的态度跟语气激怒,又将一个装了滚烫茶水的茶杯掷出。
且这次掷得比刚刚离黎姝更近了些。
飞溅起的茶水都将黎姝身上的披风下摆濡湿了一大片。
若非冬日衣衫厚,只怕都要烫着黎姝。
“侯爷他们今日在进你竹苑之前,一口水都不曾喝过,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