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只派出金生水和陆粱作为锦衣卫谈判代表,在前往谈判会场时,锦衣卫索性也仅派出两部车。
前车负责开道加警戒,后车载着金生水和陆粱,温柔依旧充当临时司机。
谈判会场设置在了长安会议中心,这家会议中心位于长安城核心区,不隶属于朝廷和太岁神道中的任意一家,而是属于私人所有。
选择在这里进行谈判,就是为了明面上的公平。
一路畅行无阻,金生水甚至有闲心与温柔闲聊。
倒是一向寡言的陆粱显得有些焦虑,即便是车内开着空调,陆粱的额角依然沁出了汗水。
“老温,咱房东没有没回来收房租啊?”
“没有,老虔婆不知道藏哪里去了,我只要没事就会一直待在泾河下坊的小院内,别说老虔婆了,周围的居民都很少见到。”
“这样,等谈判结束,咱们一起去将她揪出来。”
“好,听你的!”
车开到距离长安会议中心不足一公里的位置时,车速开始降了下来。
沿途多出了很多车辆以及游行人员。很显然,示威者们在从媒体处得知谈判地点之后,正在向长安会议中心转移。
陆粱眼看着车速降成了龟速,额头的汗水流得更凶,简直是挥如雨下。
至此,金生水终于注意到了陆粱的异常,“小陆,你没事吧?”
“没……没事!”陆粱面色已经泛起了白色,跟要虚脱一样。
“怎么可能没事?要不要向指挥使请示一下,你别参加谈判了?”
“真的没事,我不会给锦衣卫丢人的!”陆粱闻言连忙深呼吸,极力平复紧张的情绪,嘴角扯出非常牵强的笑容。
金生水看在眼里,奇在心里。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金生水在与陆粱的几次合作过程中认识到,陆粱可是个极有韧性且不怕死的家伙,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的陆粱。
见金生水还要问,陆粱急忙岔开话题,“以这样的速度开,估计要迟到!”
金生水深深看了陆粱一眼,暗暗猜测陆粱反常的表现大概率还是与太岁神道有关。
不过看陆粱依旧是不愿意敞开心扉,金生水只能选择尊重喽。
顺着陆粱的担忧,金生水打开对讲机与引路车对话。
“前车,前车!”
“收到,请讲!”
“表明身份,请民众让开一条道,注意说话方式和态度。”
“……”
前车愣了好一会儿,他们身负保卫职责,一旦泄露谈判者身份,危险性必然会增加。不过……后车载着两位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能够阻止邪神降临的人物。谁能给他俩带来危险?
这样的任务需要护卫吗?还是老老实实承担引路的责任吧。
“收到,收到!”
于是乎,头车车载扩音器传出了温柔且直白的广播。
“请注意,这里是锦衣卫谈判车队,请民众们留出通行道路,让谈判代表顺利进入会场!”
“请注意,这里是锦衣卫谈判车队,请民众们留出通行道路,让谈判代表顺利进入会场!”
……
广播了三遍,车周围密集的人群先是一怔,随即沸腾起来,要求严惩太岁神道的口号都不喊了。
知晓车内坐着的是朝廷的谈判代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示威人群的代表,车道前方立即裂开了一条通道,有激动的民众想要靠近车辆,也被理智尚存的其他民众拉扯着阻止靠近。
不过,各种希冀,各种要求,还是透过车窗玻璃,传进了车内。
金生水听在耳中,大致听明白了民众的意愿,即朝廷一定要严惩太岁神道的渣滓。
“前车前车,继续请求让路,再加一条,就说锦衣卫必定会让太岁神道付出相应的代价。”
“收到,收到!”
前车对此喜闻乐见,能让锦衣卫扬名,扭转民众对锦衣卫负面印象的事情就应该多干。
广播再次发力,自己的诉求得到回应,并且得到的是臭名昭着的锦衣卫的回应,示威者们集体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满足。
太岁神道这般恶棍,似乎只有同为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才能威慑得住。
至于刑部,那就是纸老虎,而户部等衙门则更柔弱,那简直就是小绵羊。
这一刻,锦衣卫的恶名竟然显现出了神奇的正面效果。
民众的呼声做不得假。
两辆可怜巴巴的车组成的短小车队被示威者簇拥着、拥护着,硬是展现出民众欢欣雀跃、夹道欢迎王师的气势。
前车的锦衣卫哪里见过这般官民鱼水情的景象,一时没忍住,居然热泪盈眶起来。
金生水听得震耳欲聋的呼声,亦是感觉热血澎湃。
直呼“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
要不是陆粱死死拦着,金生水恨不得打开车窗,高呼一声“民众们辛苦了!”,以升华一下官民鱼水情。
这一番奇景,被空中直播摄像头记录下来,又完完整整呈现给电视机前的观众。
经过有心人的善意引导,屏幕前的观众也和现场示威者们一样,生出了“恶人还需恶人磨”的感叹,对锦衣卫的刻板印象居然发生了诡异转变。
灞河疗养院,兼顾舆情监控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关山岳看着网民刷屏的弹幕,古板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解。
“锦衣卫帅爆了啊啊啊!”
“这种时候,还得是锦衣卫!”
“哥哥好帅,我要嫁给你!”
“滚一边去,哥哥是属于我们男孩子的!”
……
“这……”关山岳无语凝噎,他实在是看不懂这些弹幕发布者的精神状态,但他敏锐地察觉到网络上关于锦衣卫的舆情正在往正面快速转变。
“是时候向民众隐隐透露,长安危机主要是锦衣卫解决的。”方绩恪亦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果断下令。
“那要不要公开金秘书和陆秘书的信息?他俩的形象对于舆论来说完全就是绝杀!”关山岳想到那条“哥哥好帅”的弹幕,已经开始幻想完全逆转后的舆论了。
“不必,系统内知晓就好了,完全公开则太危险!”方绩恪否决了关山岳的提议。
坐在一旁的宫钟意的沈宴同时松了口气。
“明白,我现在就去办!”
锦衣卫的袖珍车队几乎是被热情的民众们抬进了长安会议中心外围警戒线内。
直到车队进入会议中心,人群才逐渐恢复安静,重新回到要求“严惩太岁神道”的正轨。
与此同时,被强行留在国教司的白灵子也在关注了舆情的走向。
她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她面色铁青,抬头观望一圈发现无人注意她,便掏出手机,迅速发出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