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解全的话,耶律和顿时面露希翼之色。
转而他又想到什么,随即目色一黯。
“陈将军坐镇辽阳城,有守土之责,需防范北面契丹入侵。即便率军来援,怕是人数也不会多。”
“如今城下聚集黑水靺鞨之兵,足足有四五万之多,不知陈将军手下有多少兵卒?”
解安抿嘴一笑:“耶律兄大可放心,我等之所以姗姗来迟,就是去集合军队了。”
“辽阳城有护国军、蛮兵共四万,陈将军点了五千护国军,一万蛮兵,合计一万五千人。”
“又从附近各兵团调兵,共五千余人。”
“辽东各靺鞨小部落,深受黑水靺鞨压迫,陈将军派人游说,将他们也争取了过来。”
“这些靺鞨部落也能出一万人!”
“加在一起,共三万人,虽仍不及黑水靺鞨之人数,但也有了一战之力。”
耶律和听得瞠目结舌,不由得佩服道:“陈将军有帅才,真乃世之名将!”
帅才和将才,是两回事。
将才是统领一军的能力,最典型的就是霍去病,独率一军深入大漠,封狼居胥。
如此辉煌的战绩,堪称千古第一将也不为过!
冠军侯的将才无需置疑,但他有没有帅才,后人就无从得知了。
将才更偏重于战术应用和执行,需要有现场判断和指挥的能力,能够在战场上做出正确的选择。
帅才则是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不仅需要具备全局观和战略思维能力,还需要强大的动员能力和计算能力。
典型人物便是韩信。
韩信就极其擅长指挥大兵团作战,最重要的是,他极其擅长动员士兵。
他经常是明明手下兵力都已经打光了,对手都以为他被击败了,不再管他。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沉寂了一段时间内,突然又集结出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卷土重来。
而这支未经战阵、临时集结的军队,偏偏又有极强的执行力,甚至能使用‘诈败’这种高级战术。
现实不是小说,诈败这种战术听着简单,实际上没几个统帅能用得明白。
往往是诈败到一半,就成了真的溃败。
这种匪夷所思的才能,才是韩信被称为‘兵仙’的原因。
而**之在短短几天内,就变出了三万大军,已经有了点兵仙的意思。
作为曾经的对手,耶律和只觉得自愧不如。
“陈将军要我怎么做?”耶律和正色道。
“陈将军只说了一件事,让你们昼夜不停地袭扰黑水靺鞨营地,不能给他们丝毫的喘息机会。”
解全看向四周,皱了皱眉毛:“城中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耶律和羞愧地低下头:“不瞒你说,城中可战之兵不过两千人,剩下的都是民夫、辅兵。”
右路军拿下木底城时已经有了伤亡,为了掩护臼炮入城,又在城门口折损了三千多士卒。
如今已经是兵员严重不足,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反击。
幸亏靺鞨人不擅长营造攻城器械,才能拖了这么多天,否则木底城早就丢了。
解全摇头道:“这样不行啊,这点人连守城都困难。”
“无妨,这些天我们也没闲着。”耶律和浅笑道,“民夫们在城中打造了十多座炮台,可将臼炮安置在上面,轰击敌军营地。”
“臼炮?”解全眼睛一亮,“早就听闻我军中有了此利器,听说威力巨大,耶律兄可要让我一饱眼福。”
“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
不多时,天蒙蒙亮。
十数门黑黝黝的臼炮被推上炮台,一字排开,炮口高高扬起,指向城外靺鞨人的营地。
黑水靺鞨知道奉军兵力不足,所以极其嚣张地将营地建得离城很近,根本不怕奉军袭营。
如此嚣张大意,今天便迎来了清算。
耶律和对着几名炮手点了点头,炮手当即点燃印信。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云霄,大地也随之颤抖起来。
一枚枚巨大的石弹,拖着浓浓的白烟,划出一道道抛物线,飞向远方。
城墙上的守军士兵们,捂着耳朵,眯着眼睛,注视着这些致命的流星落入敌营之中。
如今天色尚早,黑水靺鞨的营地一片安静,用木头和兽皮搭建的帐篷密密麻麻,如同一片灰褐色的菌菇。
石弹呼啸而至,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砸进营地。
‘轰’的一声巨响,一顶帐篷被石弹直接命中,瞬间化为碎片,木屑和兽皮四散飞溅。
帐篷里的靺鞨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掩埋在瓦砾之下。
另一枚石弹落在营地中央,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
周围的几顶帐篷也受到波及,歪歪斜斜地倒塌下来。
躲藏在帐篷里的靺鞨士兵惊恐万状,哭喊着逃出帐篷,却又被落下的木头和石块砸伤。
臼炮的轰击持续不断,石弹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
营地里一片混乱,从睡梦中惊醒的靺鞨士兵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奔逃。
贺从龙早已听到动静,从营帐中钻出,一脸肃然地看着远方。
他们的营地距离木底城较远,臼炮的射程还波及不到。
身旁的吉泰罕一脸兴奋,看向贺从龙:“贺兄,这是不是你说的变故?我们要不要现在集结兄弟们,杀出去!”
贺从龙思考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的臼炮,虽然听着声势骇人,但杀伤力有限,很难让靺鞨人伤筋动骨。”
吉泰罕闻言满脸失望。
贺从龙又说道:“不过,耶律和沉寂了这么多天,今日突然炮击黑水靺鞨营地,必然是有了什么变故。”
“你的意思是?”吉泰罕低头问道。
“走!去找长老他们,先把兄弟们集结起来!”贺从龙眼中满是兴奋,“若是我所料不差,今日就是我等的反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