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确认了季常胜的死亡证据后,季筱竹找车把季常胜拉去了火葬场。
看到季常胜的尸体被推进焚化炉的时候,季筱竹的心情谈不上有多喜悦,因为她自己还没亲自去处理季常胜,季常胜就自己意外死亡了。可惜了。
但是不是意外,这就不一定了,看来是季常胜和那伙人谈崩了,直接开车撞他。一句话,活该。
季筱竹冷冷的站在一旁,抄着手在一旁等候着,季常胜生前就是恶臭得让人厌恶,现在死了烧出来的味道照样的让人恶心。
在入殓师问季筱竹还看不看一眼生父时,季筱竹眉头轻轻一拧,用一张最清纯的脸说着最淡薄冷漠的话,“看他我倒胃口,麻烦赶紧推进去烧了吧,谢谢。”
入殓师哽了哽,后面烧好后,工作人员问季筱竹骨灰盒,带着她看了一圈花里胡哨的骨灰盒,季筱竹点点头,最后手指指向角落里积灰的袋子,“那个塑料口袋那么还要不要?”
工作人员表情变幻莫测,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啊?您……您确定?”
季筱竹点头,“他也就只配这个了。”
工作人员试图劝解道:“这个口袋可能有点薄。”
季筱竹再次点头,“没事,烂了算他活该。”
这个该被天打雷劈的老东西有口袋给他装已经够给面子了。
……
季筱竹拎着大红的塑料口袋走出了火葬场,天气明媚,心情舒畅。她连走路时,都哼着小调。
可能是太开心没注意到袋子破了个角,直到一个提着菜篮的女人对季筱竹道:“小姑娘,你的面粉漏出来咯。”
季筱竹回头一看,骨灰沿着她的身后掉了一条长线,人来人往,脚踩过骨灰,带到小小的泥坑之中。
季筱竹莞尔一笑,不再多管。
这可不是她故意的,那是上天注定的。
沈玉瑄本来就乖乖的走在她的身后,一路都细细的踩着季常胜的骨灰走,骤然抬头,和季筱竹的脸对上,沈玉瑄怔住了,不管多少次,还是会被季筱竹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勾走神。
没有因为耀眼的阳光下而恍惚了她的五官,反而像一颗玉石,在光下更显晶莹剔透。光像尘埃一样飘浮在她的发尾,似光晕,将她自然的疏离出周围的嘈杂庸碌,带着出尘的清冷。清晰而立体的轮廓,恰到好处的阴影,无一不彰显出她优越的骨相。
而她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凉薄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那双因为俯视而微微敛垂的眸子,充斥着冷酷无情的笑意。
沈玉瑄下意识的捂住了心脏的位置,触电般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顿时让他有些魂不守舍。
他,大抵是心动了。
季筱竹知道有一个天然粪坑,她绕了远路都要去那。她将骨灰洋洋洒洒的撒了下去,季筱竹拍拍手,“祝你永世不得超生。”
随后季筱竹步调轻快的走回家。
……
程生贤带着家中,和琳娜有说有笑,琳娜时不时说出个好玩的,逗得程生贤哈哈大笑,浑然忘了自己刚死了老公。
见到季筱竹时,琳娜露出了笑意,招呼道:“季小姐。”
程生贤站起身,左看右看没瞧见季筱竹拿什么东西回来,顿时欣喜道:“常胜……常胜他是不是……”
季筱竹却片刻不容停缓地打破了她的幻想,“死了,烧了。”
程生贤脸色青白,“啊”了一声,扶靠在桌边摇摇欲坠。
琳娜赶紧扶住她,道:“小心胎儿。深呼吸,微笑。”
大家贤一听到有关儿子,也来不及哀悼死去的男人,赶紧跟着琳娜的指挥的声音一呼一吸,保持微笑。
等程生贤情绪稳定下来后,她才问道:“他……他的骨灰呢?”
季筱竹表情淡然,漫不经心道:“掉了。”
程生贤和琳娜同时“啊”出了声,“掉……掉了?”
程生贤红着眼眶,絮絮叨叨道:“肯定是那笔钱惹的祸,前天他突然拿到一笔钱,心情好,还给我买了好几条裙子,怎么……怎么突然今天出去就出事了?”
季筱竹冷笑,慢慢俯下身,和程生贤对视,“你猜,他给你买裙子的钱哪来的?”
看季筱竹的表情,程生贤便猜到此事肯定和季筱竹有关,她稍稍睁大眼。
季筱竹接声道:“他当真是狗胆包天,敢把我卖了。”
程生贤顿时噤声,只剩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季筱竹面若冰霜,语气阴冷,咬牙切齿道:“那个畜生死不足惜,下了十八层地狱都不够他还的!”
琳娜坐在一旁惴惴不安,她也不敢说话,她一直觉得季筱竹年纪虽小,但是有着和周老板相似的威压感,生气的时候逼得人大气不敢喘。
“眼泪给我收回去。”季筱竹掐着程生贤的下颚漠然说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程生贤对季筱竹的怕和对季常胜的怕是不一样,是带着下意识的听话,自从她见识到女儿的真实模样的时候。
程生贤眼泪一下就停住了,在眼眶中打转。
季筱竹道:“程生贤,你记住。我季筱竹不欠你什么,你生我,我养你。你能活下来靠的是我,你被打得半死的时候也是我救的你,你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从我这里得到的,包括你肚子里的儿子也是我保的,清楚吗?”
程生贤颤颤的点头。
“那个畜生给你的是什么?除了家暴还是家暴,打了你那么多年了没记性吗?他死了你哭什么?为他悲伤什么?”
程生贤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
季筱竹莫名有了些疲倦感,她起身,撑在了桌边喝了口水。
她不欠程生贤任何,程生贤并没有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和义务,甚至连母爱都微薄得可怜。她替程生贤挡下一刀,被她和季常胜卖给周天则,被搞黄的工作,对于季常胜的恶行从未阻拦的默许。她从来不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她亦是一个加害者和伤害者。
季筱竹还没成年,但是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一切。她本该和其他孩子一样,坐在教室里安心学习,但是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