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世民弑兄杀弟,囚禁太上皇,名声很臭。
但跟着他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却一直对他不离不弃。
甚至是很多治世名臣都对他忠心耿耿,对他歌功颂德。
由此可见,赢世民的个人魅力是有多强。
如今国家施行仁政,越来越富有。
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都向着小康生活迈进。
虽然打了几场对外战争,建立安北都护府消耗了不少国力,但也仅仅是动了皮毛。
蓝田县牵头,各行各业也都在蓬勃发展。
为了鼓励生育,就连寡妇家,也经常有官媒登门。
人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到的风景也就不同。
赢世民似乎就进入了自己幻想的幻境之中:李北玄训练的军队,拥有无敌的火器,足以横扫天下傲视众生。
一瞬间,赢世民的内心就空虚了,总想干点儿什么大事情。
于是,当李北玄把目光定在赢高治身上的时候,京城却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赢世民就控制不住手了,要建一座史无前例的颐和园。
立冬的这一天,赢世民下达了一道诏令:征召三十万民夫入京,再从户部调拨五百万两银子,他要修建颐和园,五月份之前必须完工。
民夫和朝廷不是雇佣关系,他们是负责徭役的。
在古代,修路铺桥、加固堤坝、清理河道……都是征兆民夫。
所有人只需要完成一定的工时,才可以回家。
同时还规定,家中有壮丁者壮丁参与徭役,没有壮丁或只有老幼者,老子上。
民夫没有任何饷银,每天只供应两顿稀饭。
旨意下达之后,举国震荡,三十万民夫进入京兆,这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和冲击。
各地的工程,将瞬间进入停摆状态,百姓们更是怨声载道。
以谢怼怼为首的御史们,纷纷上疏请求赢世民收回成命,甚至很多人已经跪晕在了金銮殿外。
不管是民间还是六部,对这件事的抵触都很大。
朝廷现在虽然有钱了,但也经不住这么挥霍,就颐和园的规模,建成之后国库瞬间就地花得干干净净。
建园子本身花不了多少钱,重要的是三十万人的吃喝,这才是最大的开销。
安北都护府、松州府都快开打了,哪有粮食去养活那些民夫?
如果彻底平定了薛岩陀,不用赢世民说,百官为了庆祝都得自发地组织起来,跪求赢世民建一座后花园。
接连几次朝会,君臣都是闹得不欢而散,劝谏的御史们很多都被乱棍轰出了金銮殿,民间更是对着赢世民口诛笔伐,文武群臣这次口径一致:坚决不修颐和园。
李北玄精心布局,赢世民负重前行,有几名御史险些撞柱子血溅太极殿。
似乎,赢世民明君做久了,走到哪都是圣明的赞扬,早就听腻了,想感受一下做昏君的乐趣。
每当出现反对的声音,赢世民都是一句话:打了一辈子仗,还他娘的不能享受享受了?
可偏偏,赢世民越是这样,反对的声音就越大。
终于,谢怼怼忍不住了,一头撞在了太极殿的柱子上。
幸好有武将阻拦及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坊间传闻不断,但李北玄对这件事却不是很上心。
带着鲸鱼须制作的鱼干,在灞河边搭建了帐篷,钓起了鱼。
反观五大善人就不行了,他们用的都是上了大漆,抛光打蜡的竹竿。
钓鱼讲究的是磨炼心境,能不能钓到鱼无所谓,主要是享受这个过程。
赢丽质坐在温暖的帐篷里,哄着小红袖。
几次看向帐篷外,有心和李北玄说说关于颐和园的事情,可终究是没说出口。
“三军统帅,蓝田书院的名誉院长,竟然活得这么清闲滋润?”
声音传来,李北玄回首,竟然是赢世民,正用嫉妒的眼神看着他。
“赵叔叔最近来得很勤啊。”李北玄继续钓鱼,懒得搭理赢世民。
“小兔崽子,把鱼竿给我。”赢世民对着王云长的屁股就是一脚,然后抢过鱼竿,他已经好久没钓鱼了,最近的一次似乎是太上皇活着的时候,陪他钓鱼解闷,最终不欢而散。
“这是什么东西?”赢世民看着盆子里一大团一大团的饵料。
“钓鱼先打窝,这是打窝的饵料。”李北玄抄起一个团子,丢进了河水里。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赢世民无奈地摇摇头,“我很好奇,为何你从来不走弯路?”
“路是走出来的,管他是直的还是弯的,能走的路就是好路。”李北玄一提竿,大鱼上钩。
“朝廷出了一件大事。”赢世民幽幽叹气,“皇帝要修一座颐和园,言官们用性命要挟,谢大绅更是撞了柱子。你说皇帝让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如今万国来朝,偌大的武朝,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小小的颐和园呢?”
“皇帝没有错,错的是没搞对时机。一件事情,文武百官全都反对,就算是对的,那也是错的。”
李北玄算是看出来了,赢世民来这里纯纯就是过来散心的,谢怼怼一头撞在柱子上,对他的打击很大。
“所以,你也不建议皇帝修建颐和园?”赢世民瞥了一眼李北玄,满是不悦道。
“没过过苦日子的人,永远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一个园子就要耗费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钱粮确实不妥……但皇帝非要建,谁也拦不住。”李北玄转过身严肃认真地看着赢世民,“武朝仅仅坐拥半壁江山,江南还有无数壮丽风景,何必这么在意一个宅子呢?统一中原之后,想怎么建就怎么建,绝不会有人反对。”
“每个人有每个人过日子的方式。”赢世民目光坚定道,“打了一辈子仗,皇帝还不能建个园子享受享受了?”
李北玄神色复杂地看着赢世民,希望从的神情里看到一点儿破绽,摸透他的心思。
谁承想,赢世民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唯独眼神极为笃定。
良心上来讲,李北玄是很想在这个时候劝谏,为民请命的,至于听不听,那是赢世民的事情。
收了鱼竿,李北玄也没留赢世民喝一碗鱼汤,直接让锦衣卫收拾帐篷回家。
赢丽质想说几句,却被李北玄给制止了,只留下赢世民一人站在河边。
目光死死地盯着水面,赢世民似乎也陷入了挣扎。
许久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北玄离去的背影。
恰好此时,李北玄也回过神,四目相对后,赢世民长出了一口气离开了蓝田县。
“我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赢丽质百思不得其解。
“他呀?”李北玄琢磨了一会儿,“应该是他欠骂了吧。”
“……”赢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