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瑟握着富察琅嬅的手用了点力,确保额娘听懂了,缓缓开口:“阿玛不必愧疚,这或许是天意,否则儿臣的身体怎么就恶化的这样快?”
富察琅嬅握着女儿的手,眼神都不敢往弘历那瞟一下,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仇恨的眼神。
一切根源都在这个男人身上,要不是他,璟瑟怎么可能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感受到璟瑟用了点力的手,再听听璟瑟的话,富察琅嬅知道她的乖女儿是在为自己和永琮的以后打算。
皇上的皇子不少,看起来他的身子还很健康,将来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他将来能有多少皇子,富察琅嬅也不知道。
虽然这两年后宫很是蹊跷的出现了很多小产的嫔妃,但谁能确保后边不会有皇子出生?
再说了,因为这两年宫里没一个孩子出生,富察琅嬅受了不少责难。
阿玛也写信劝她要贤惠大度,反正有永璜和永琮,族中的男儿也争气,富察一族怎么也不会没落下去,做事别太出格。
可富察琅嬅真的冤枉,她什么都没做,更何况有永琮,她怎么会做出连累永琮的事?
但她明里暗里查了太多次,什么都没有查到,因为嫔妃小产,弘历这两年甚少踏进长春宫,所以乌拉那拉氏·如懿才会那么放肆。
也是因为乌拉那拉氏,她的璟瑟才会命不久矣,乌拉那拉氏做的过分,但始作俑者却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富察琅嬅没有办法不去恨,但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弥留之际都是想法子给她留后路,富察琅嬅只能压抑住心头的恨意。
“这些年,儿臣让阿玛和额娘操心不少,来世……来世还要做……”说着,璟瑟的手变得虚浮无力,闭上双眼。
“璟瑟!!!”富察琅嬅嚎啕大哭。
弘历也落下泪来。
……
“娘娘多少都得用些,”谢绫端着燕窝坐在床前,看着富察琅嬅,叹了口气,“臣妾听灵月说娘娘这些日子不思饮食?这可不太好,长此以往身子都要垮了……”
富察琅嬅坐在床上,面如枯槁,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情绪,“就算是垮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娘娘!”谢绫皱紧眉头,“您不为旁的,也该想想永琮,您要是垮了,永琮能指望谁?旁人照顾的再好,那也不及生母啊!!!”
这些话富察琅嬅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勉强扯出一个笑,“本宫相信你,要是本宫不在了,你会照顾好永琮的,对不对?”
谢绫腾的一下站起来,顺手把燕窝递给旁边的灵月,满脸怒火,“皇后娘娘!!臣妾算什么?有什么资格抚养十一阿哥?璟瑟去了,你是伤心,可你也要为其他人想想吧!永琮小小年纪,你就不怕臣妾把他养废了?难道你想你的母族成为乌拉那拉氏那种处境?你现在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无非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其他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富察琅嬅现在还不能废,弘历还能活很多年,现在她废了,那宫里位份最高的就是谢绫。
弘历那个人,心眼小,谁上位他看不顺眼谁,要是富察琅嬅撑不过去,谢绫肯定会被推上去。
一想到从今以后天天要任劳任怨的为弘历打理后宫,还要照顾他的情绪,化解他的猜忌,再时不时背锅,谢绫都要疯了。
这种日子狗都不过!!!
这两年宫里没一个嫔妃能生下孩子,谢绫知道肯定是弘历搞的鬼,可富察琅嬅背了多少黑锅,受了多少不待见,谢绫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谁上赶着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谢绫的突然爆发,吓到了伺候的宫人,也吓到了富察琅嬅。
很明显,看到暴怒的贵妃,富察琅嬅愣住了。
谢绫还在说:“您以为臣妾是什么好人,您要是真把永琮交给臣妾,就真的不怕臣妾起什么心思?大阿哥对哲妃是个什么样子,您心里最清楚,难道您不怕臣妾也把永琮养成那个样子?”
殿里跪了一地的奴才,都被谢绫的话给吓到了,句句不离十一阿哥,句句都往皇后的雷点上踩,宫人们都怕皇后一时暴怒,和贵妃翻脸,然后受罪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奴才?
富察琅嬅愣过后,慢慢回神,瞧着贵妃眼神阴郁,满脸暴躁,还能平心静气的说:“歇歇,要不先喝点水?本宫瞧着你说了不少话。”
“皇!后!娘!娘!”谢绫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呵……”富察琅嬅笑了笑,“放心,本宫还没想着去找璟瑟,也不可能把永琮一个人留在皇宫,你刚才的话……本宫明白你的心意,要是真的想害永琮,你不会就这么直喇喇的说出来的……”
谢绫收敛怒意,福了福身,“臣妾不该以下犯上,还请娘娘责罚!”
“责罚什么?”富察琅嬅伸手,“这么多年了,本宫怎么会不信你,刚才怕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如此,本宫怎么会责罚?”
谢绫把手放在富察琅嬅伸出的手上,顺势坐在床边,皱着眉,“娘娘,臣妾知道您心里难过,但璟瑟说的那些话,您明白的,对不对?”
提起璟瑟,富察琅嬅又想哭了,仰头看着床幔,随即低头,握紧谢绫的手不说话。
谢绫叹了口气,“臣妾明白,要是永瑾和永瑜突然没了,臣妾也恨不得立时跟着去了……可娘娘,这世上咱们还有在乎的人,还有想护着的人,永琮就是咱们的希望,您得振作起来啊!!”
“是……你说的对……”富察琅嬅眼神里终于有了点光亮,直直的盯着谢绫,“旁的本宫都可以不管,但贵妃,本宫只想知道一件事,那个贱人是个什么下场?”
听见这个问题,谢绫面上僵了僵,移开视线,随即又看回去,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富察琅嬅看到这种反应,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想必那个贱人没死吧!!!
“你只管说就是,”富察琅嬅挂起讥讽的笑,“现在还有什么是本宫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