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澜想到牛有福的家人,生怕对方还朝他的家人动手。便让梅犇去把人转移。
没准牛家人也知道些内情。总要问一问。
“姑娘,我和梅犇一起去吧。”刘大壮主动请缨。
“不用,梅犇是生面孔,更合适去办此事。你还是要留在京城。”也可掩人耳目。
“是,我听姑娘的。”
季安澜又让刘大壮寻块好地方,好生安葬牛有福。以便他家人将来有地方祭拜。刘大壮一一应下。
季安澜又吩咐了梅犇几句,“我会安排两个人跟你一起去。你且放心去,你娘我会安排人照顾。”
“我不担心我娘。”
梅犇自从和他娘给季安澜做事后,住在西街,有自己的小院,吃喝不愁,又有银子拿,每月的份例布匹衣裳都物都有多的。
住着省心,还没有人骚扰。
他可以放心出远门。
“我娘现在住在姑娘的宅子里,吃喝不愁,还结交了好些姐妹,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我不担心她。我娘还自己酿了酒,说要卖给姑娘。”
季安澜笑了笑,“好,若酒好,我一定给你娘一个好价格。”
梅犇听了高兴得很。
二人走后,季安澜便又去了田姨娘院里。
昨日田姨娘被那样送回来,几乎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下人们不敢议论,主子们都来看过她,各房的小子姑娘也都有来看望。
季安澜到时,正遇上甄太医从院里出来。
“甄太医。”
“大姑娘。”
“劳甄太医一大早跑这一趟,不知姨娘的病情如何了?可有恢复的可能?”
甄太医一脸凝重,“不好说。但据我所知,京城太医院的太医也没谁能接她的断筋。至于嗓子,先用药治治看,也许会有所改善。”
“能治好吗?哪怕不能恢复如初,只要能说话就行。”
甄太医遗憾的摇头,“老夫学艺不精,恐怕没有这个能力。大姑娘可以让人往外寻寻看,民间也有些医术好的大夫。”
季安澜面沉如水。民间或许有神医,可谁又知道他们在何处。
给一旁的锦瑟示意,锦瑟便上来塞给甄太医一个荷包。
“这不能收。府上已给了诊金。”
“甄太医拿着吧。昨晚已经劳累您了,今天一大早又让您受累。姨娘这样,还需静心修养,外头要是有人知道她病了,都跑来探病,倒不利于她休息。”
甄太医听懂她隐晦的话,这是让他不要把田姨娘的事往外道呢。
“大姑娘放心,医者有医德,只关心病人的病情,别的无心理会。”
“有劳甄太医了。”让人送他出门。
目送甄太医离开,进得院中,就见二弟季平一脸哀凄在那里看着她,“大姐。”
“二弟这是得到消息从书院回来了?”
季平沉痛地点了点头。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如何坐得住。
方才甄太医的话他也听见了,那心又死了一重。“我姨娘真的不会好了吗?”
季安澜默了默,“我会让人打听民间有没有好的大夫。术业有专攻,也许有大夫擅长治嗓子和接手筋,也不一定。”
季平眼里起了一丝亮光,又很快熄灭。
哪那么容易找到神医。太医院的太医医术极高,都说治不好。
见不得他一脸颓丧的脸色,“我去看看你姨娘。”
进了屋内,婉婷正坐在床沿给田姨娘喂水。
见她来,起身叫了她一声,便低头站在那里。
昨天她那样对大姐,大姐一定生气了。“大姐,昨天是我太心急姨娘,你不要跟我计较。”
“我知道。不会跟你计较。”
季安澜说完,站到床头,看向床上的田姨娘。
田姨娘见她到来,又闭上了眼睛。季安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姨娘可好些了?”见她神情憔悴,也无心苛责。
婉婷神情哀痛,“还是那样,只知道流泪,昨晚手疼得几乎一夜没睡。”
季安澜站在床前,站了半天都没见她再睁眼。便走近坐到床沿。
“牛有福死了。”
田姨娘眼珠子动了动,想捏拳,却发现捏不了,越发沮丧。都忘了自己是个废人了。还不如跟牛有福一样死了,一了百了。
牛有福竟然死了!
“你心里也有猜测吧?”季安澜盯着她的眼睛,知道她听得见。
“对方害你如此,你真的就这样吞下了?不想报仇?”
田姨娘眼珠子转得更快了些。
她怎会不想报仇。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如今都成这样了。哪怕是她还好好的,她也做不了什么。
牛有福都死了。她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对方开恩。
“田姨娘,你看到她了?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见她仍是无动于衷,季安澜下了一剂猛药,“你猜对方为什么对牛有福灭口,却留你一条命?只把你毒哑了,知道你认字,又把你的手筋挑断了?你猜对方为何这么做?”
对方为何这么做?
田姨娘也没想通。
对方灌她哑药时,她以为是毒药,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结果竟只是哑药。
还不是迷药。那个男人挑断自己手筋时自己全程清醒,硬生生扛下了这剜骨之痛。
为何要留她一条命?还不如让她死了。
“玉蕊临死前,估计是把做过的事跟牛有福说了,所以牛有福也被灭了口。而田姨娘你,会不会也把事情跟二弟和四妹说了?”
田姨娘嚯地张大了眼睛,一脸惊恐。
在一旁的季平和婉婷也惊惧地看向季安澜。
田姨娘拼命摇头,不,她什么都没跟婉婷和平儿说!什么都没说!
不能,不能对她的孩子下手!
田姨娘胸膛起伏,喘着粗气,拼命摇晃着脑袋,两手也跟着晃动,痛得她几欲晕过去。可目光却直直地看向一双儿女,眼里有泪喷出。
那种无力感重重地袭向她。
“田姨娘有话要跟我说吗?”季安澜细声问她。
田姨娘看向季安澜,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不能说。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而且她能说什么?她连幕后之人是谁都不知道。那个婆子和那个男人,不过是下人罢了。
田姨娘又闭上了眼睛。
季安澜定定地看她,心里止不住的失望,最后无奈起身。
走到院子,季平追了上来,“大姐。”
季安澜顿下脚步,回头看他,面色淡淡。
“大姐,我会劝我姨娘的。”
“好。”季安澜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