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就要没法收场,人群后弓腰老头叹道:“你看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没出息的儿子。一个个眼瞎的,就连那箭尾虎也认不清!”他给清瘦老头使了个眼色,另一个会意,弓腰老头跨步走出。
人群突然感受到一股压力,惶恐分出一条道路。
“小儿狂妄!真当我须家没人了!”弓腰老头须北陆喝道,只好由他来扮黑脸了。
“父亲,”须尚马上迎上去,“您总算来了!”
“早来了,虾儿!”须北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这……虾儿……”须尚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被父亲这么一骂,顿时冷静了下来。
“爷爷,”须迷迎上去,本想替蚁升说话,但看爷爷神色不好,便住了嘴。“事已至此,我也只好豁出去了。”须迷暗下决心。
“小儿,你今天是退还是死!”须北陆喝道。
“轰!”
须北陆气机外放,一股青色气团扩散,将他团团围住,好似谪仙临尘,将欲飞天而去,他盯着蚁升几人,面色冷漠,杀气横飞。
人群中不少人簌簌发抖,几欲跪拜。
猪象的修为最弱,受不住这股气机,跌倒在地,浑身颤抖。
这就是超人的手段,只是外放气机,也叫人无法承受。
须北陆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蚁升暗自运劲,巨石将砸下去,雪炎浑身火光突突,面色不善。
“看来你已经有选择了。”须北陆冷声道。
“不要!”须天保、须大元同时喊道。
“找死!”须北陆冷哂,到了这地步,也不是光耍耍威风就能退场了。
须北陆跳将起来,拳头流光萦绕,挥动的一拳重达千钧,砸向蚁升。雪炎全身火光大盛,手捏火流星,一团巨大的火焰即将冲突而上;小黑和虎大王同时大吼,啸声震天;非猫不为所动,而蚁升的巨石砸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清瘦老头的身形宛若流光闪过,一声低喝:“住手。”
那流光一过,蚁升猛然发现手里巨石的重量减轻了一半,正待疑惑,突然发觉那巨石自双手以下已齐齐断裂,听见远处轰隆一声响,想必断下的一部分巨石掉在了远处的地上。
“果真好手段!”蚁升额头滴下一滴冷汗。这手段要是用在自己身上,想必自己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那流光闪过的同时,下定决心的须迷正待发足狂奔,忽有一只手按在自己脑袋上,回头看时,惊叫道:“三叔公,您也来了!太好了,快阻止他们……”
“迷儿不急,老夫自有分寸。”这老头正是须迷常常挂在嘴边的三叔公,须家第一强者,须南洲!
见须南洲也站了出来,自知过了火的须尚老脸涨红,默默退到老人身后。
“叔父……”须尚心头惶恐,常听父亲说自己比起那个一生都在修行的弟弟,简直可以说微不足道,但是从没看过叔父出手,如今一见,果真赞为天人!
难怪父亲要将须迷托给他……因为叔父一生修行,膝下无子,他以前觉得父亲此举多少有些同情,现在看来,那无疑是最正确的!
须尚一时气恼,也是豁出去了,他心头憎恨,在整个白坡镇,就算灵贵世家白石家也不敢这样对待自己,何时受人威胁过,偏偏碰上了这个小儿,不杀他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此刻平静下来,仔细分析,也知道自己做的确实过火。在叔父面前,他也没什么话敢说,只好退下。
“死老头,你可真沉得住气,再不出手我可就完全惹上你们须家了啊!”蚁升轻吐一口气,他知道关键时刻老头肯定要出手,控制住力道,砸下去的石头本来刚好触及须天保额头,如今那巨石被斩了一半,距离须天保额头也就有点距离了。
但在底下的须天保看来,威胁还是一样的。
“啊——呜!……”须天保第一个哭出声来,仿佛鬼叫,他眸子惊惧,浑身颤抖,冷汗直流,被蚁升踩在脚下,巨石悬在额上,横在地狱边缘,死生一念间。如果跨过这道坎,估计他这辈子再也不敢得罪蚁升了。
后来他每逢生死危机,就拿这次作为对比,于是每次都觉得逼自己还不够紧。他也多次吹牛,自己是在蚁升的威迫下活下来的男人,而且是两次!
弓腰老头知道三弟会出手,此刻也及时收住拳头,对着清瘦老头道:“老三,你也来了。”
“老大,全都住手吧。”清瘦老头面色平静道:“何事喧哗至此?”
“侄孙不孝也……”须尚也知道既然不能找蚁升的茬,那也是时候找个台阶叫大家方便退下了。他面色恭谨,将前因后果述说了一遍。
他这个叔父性格古怪,万万得罪不得,不然就算他现在身为家主,也有可能罚跪,而且父亲对于叔父的做法只有变本加厉支持的。
老头直接走到蚁升圈子前,开口道:“孩子,事情大概我已经知晓,我们定按你的要求,尽最大的努力给予村民补偿。”
事已至此,蚁升何必再坚持呢,丢下石头,放开要死不活的须天保,上前作了一礼,道:“别来无恙啊,三叔公。能如此甚好。不过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估计房子是建不出来了,前辈觉得该如何是好?”蚁升又说了一堆,什么昨晚连夜大雨,村民们受苦不堪,小儿老人都给淋坏了,不敢再露宿。
须迷听蚁升像以前那样称呼叔祖三叔公,心头不知怎么有点乐,但她仍板起小脸,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嘁,第一次来我家,还是打上门的……”她不满地咕哝道。
弓腰老头此时也出来打个哈哈,说什么原来都是误会的话,道:“如此简单,可先住进我须家,待房子建好再搬出去。”
蚁升道:“但是村民们住不惯,而且一百多位村民呢,今天可否先建一个大祠堂,容村民们住上几天,等待房屋建好?”
老头略一沉思,道:“也好。”
须尚面色难看,上前道:“父亲,这样岂不……”但是老头一个眼神就使他将剩余的话咽了下去。
老头道:“孩子,那现在可否把天保那孩子放了?他遭的罪也差不多了。”
既然老头都这样开口了,人们都以为事情也就有了个结尾,但是没想到蚁升轻轻摇了摇头,道:“请前辈恕罪,还差一点。”
蚁升走了过去,抓起正欲溜走的须天保,须天保一个激灵,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蚁升道:“你之前说要打断我的腿喂鱼,现在我也不断你的腿,你去喂鱼吧!”说着,举起须天保射了出去,人们还来不及阻止,只听见须天保“啊啊”叫了两声,径直横飞去十几米,倒插池塘中。
“儿啊!”须大元叫道,要不是被老头气机吓到此时醒转的马谈勤拉着,他差点跟着跳下。
人们无不惊心,心神皆震。这主也太绝了,当着长老的面竟也敢这样。就连俩老头也愣了下,而后哈哈大笑。须迷也是“噗”的一声笑了。
蚁升扫视众人,根本没把脸色铁青的须恒放在眼里,道:“之前还有谁说要打断我的腿喂鱼的?要我亲自来拿你喂鱼吗?”
“啊,是我,是我,小少爷,我自己来……自己来。”须天保的跟班小鱼噗通一声跳进了池塘,倒也干脆得紧。
一行人将须天保捞上来,须大元扑了上去,儿啊长儿啊短的呵护,又叫人取出珍藏的三品治愈丹,喂他儿服下,抱着摇个不停。
治疗丹有好几种,有治伤的,有镇魂的,还有安元的,其中最基本的就是治伤的治愈丹,分为九品。对一般体伤,服用五品以下的治愈丹基本便可痊愈。但是治疗丹极难炼制,价格昂贵,就算最初级的治愈丹也并非一般百姓所能承受。
最初级的一品治愈丹也要十贝拉一枚,二品治愈丹便要一百多贝拉,可想而知三品治愈丹的昂贵,就算是人贵世家也不可能珍藏多少,但有什么比得上自己自己失而复得的独子!
一切渐渐平静下来,建房和补偿的事也安排妥当,已经有人出发办理。
弓腰老头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来到猪象面前,见了一礼。
“哗!”
众人无不哗然,震惊莫名,这老头可是家主亲父,在须府地位超然,使唤起家主来跟使唤下人一样,强势得不行,怎么这时竟给一个孩子见礼?这孩子什么来头?
老头见礼,道:“猪家少爷,老朽为我不成器的族人赔礼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什么?!”
众人骇然,莫不吃惊,看向猪象的眼神都莫名多了一丝敬畏。
“竟是猪家少爷!”
“哪个猪家少爷?”有人小声问。
“还能是哪家,自然是我们岚都域国的国师猪壁家!”
“什么?国师猪壁家的公子?了不得啊,那我们要是得罪了他,有几条命都不够看家啊!”人群心下惴惴,差点得罪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就连须尚也咽了一口口水,要是刚才二老没阻止,那岂不是举族危矣。
猪象本来默然,但见老头诚意十足,也不好意思起来,道:“前辈无需如此。”
然而这时,屋外一片喧闹,似有人在叫门。
“怎么回事?”须尚问。
一个小厮跑来,道:“告家主,门外来了十几条汉子,问我们要人呢。”
家主没说话呢,马谈勤在一边嚷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老爷家闹事,真当须家好惹!”
家主须尚默然,因为这话也代表了他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