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大军如潮水般退至焉支山王庭东面门户巴彦境内的巴彦河东面,此时,将士们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惊惶。
奔波多日,他们的衣衫破旧不堪,战马也因长途跋涉而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快马加鞭冲进营地,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奔进冒顿的营帐,声音颤抖着报告:
“右贤王,大事不好!王庭大营已被汉军吕布大军攻破,焉支山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这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大军中炸开。原本就人心惶惶的部队,此刻更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士兵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那场面,丝毫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带来的震撼。
这意味着他们退路被断,休屠王和冒顿大军,一下子陷入了有家难回、进退两难的绝境。
匈奴大军还在河岸踌躇,不知是否该渡河西逃,更多不利的消息便接踵而至。
又一名斥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
“报,右贤王,刘威突然倾尽二十多万铁骑,正从东面迅猛压来,距离此处不过五十里!”
众人还未从这惊人的消息中回过神,另一名斥候又匆匆而入,声音带着哭腔:
“报,西面,西面吕布率领十三万汉军铁骑,正向巴彦河方向杀来,此刻距离此处恐怕不到四十里!”
接连的噩耗,让匈奴大帐内一片死寂,随后瞬间炸开了锅。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神色慌张。
冒顿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心中满是绝望,不停的思考着退路。
他深知,匈奴大军经过连日的奔逃,大量士兵掉队被杀,士兵们疲惫不堪,体力严重透支,如今只剩下30万之数,人困马乏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抵挡得住汉军的凶猛进攻。
“汉军实在太狡猾了!”
休屠王忍不住大声抱怨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们就像一群饿狼,紧紧咬住我们不放,先是一次次咬伤我们,然后又不紧不慢地追赶,耗尽我们匈奴勇士的力量,等到我们最虚弱的时候,便猛扑上来。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听我的,在我休屠王王庭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休屠王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瞟了瞟冒顿,那眼神中满是不满与指责,显然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冒顿错误指挥导致的。
“休屠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大将骨都侯霸天顿时火冒三丈,他猛地站起身,双眼圆睁,怒视着休屠王。
“你是在责问我们右贤王吗?若不是大王收留你,你早在数日前就和你的部民一样,化作草原上的一抔肥料了!”
骨都侯霸天心中本就瞧不起这个落魄的休屠王,此刻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哼!”
休屠王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若非他连中军大旗都护不住,率先败退,我匈奴大军怎会惨败?我东部诸王领地又怎会遭遇如此大难!”
“锵!”
右大将呼韩邪雄烈听到这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唰”地一声拔出腰间弯刀,寒光一闪,直指休屠勇,厉声喝道:
“放肆!休屠勇,你是想找死吗?”主辱臣死,他绝不允许有人随意指责右贤王冒顿。
“锵——”
休屠勇身后的白眼狼等诸将见状,也纷纷拔出弯刀,与呼韩邪雄烈针锋相对。
一时间,大帐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内讧似乎一触即发。
“啪!够了!”
关键时刻,坐在上方的冒顿猛地一拍食案,发出一声怒吼。这一声怒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冒顿站起身,大步走到双方中间,他的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扫视着帐内众人。
众人被他这凌厉的目光一扫,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尽管此时的冒顿如同受伤的猛虎,但虎威依旧不减。
“你们都是匈奴的大将王侯,怎如怨妇一般!”
冒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今汉军已经兵临城下,你们却还在这里自相残杀,都把刀剑给我放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还残留着愤怒,但在冒顿的威严下,也只能不甘不愿地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弯刀。
冒顿走到休屠勇面前,如同一头饥饿的恶狼般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休屠王,如今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我冒顿就算有过错,自然会向大单于请罪。但此时此刻,要是谁敢动摇军心,就别怪我不讲往日情分!”
“我等愿听右贤王将令,与汉军决一死战!”
冒顿这边的大将们纷纷带头响应,他们的声音整齐而洪亮,死死的瞪着对面的休屠王,若是眼神能杀死人,休屠王此刻怕是已经碎尸万段了。
“我休屠王部剩余八万铁骑,愿听右贤王差遣!”休屠王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心中也有些发怵,只好服软说道。
“诸位!”
冒顿扫视一圈众人,神色凝重:“汉军前后夹击,我们已别无选择,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两路汉军中,刘威部最为强大,必须有人拖住他们;
吕布部只有十余万,是我们主力能否突破重围的关键。诸位将军,谁愿意领军拖住刘威大军?”
此言一出,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将领们都清楚,拖住刘威的部队几乎是有去无回,大家纷纷低下头,沉默不语。
“怎么?都成病秧子了吗?”
冒顿见状,心中恼怒,大声讥讽道,“刚才你们对自己同伴拔刀的时候,那股子勇气都跑到哪里去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本王就点名了!”
冒顿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休屠王身上。休屠王见冒顿看向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休屠王!”冒顿大声喊道。
“额,在!”休屠王吞吞吐吐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休屠王,你可愿意领军拖住刘威大军?”冒顿紧紧盯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这……右贤王!”休屠王面露难色,“我部如今只剩下八万疲惫之师,如何能抵挡得住刘威三十万精锐铁骑?要不……”
“既然如此!”冒顿不等他说完,便开口道,“刘威部由我亲自领兵十二万抵抗。你率军渡河,拖住吕布军如何?
你只需拖住吕布军半个时辰,到时我自会安排左右大将领十万最精锐铁骑,合力包抄突击吕布军,助你撕开防线。如此,你可还有异议?”
“这……小王自然没有异议!”休屠王犹豫了一下,说道:
“只是右贤王您亲自冒险,若有个闪失将是我大匈奴的大损失,还望您多多保重!”
“唉!”
冒顿长叹一声:“非我亲自督战,不足以拖住汉军主力。只要能护得你们逃出重围,一切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大单于此时想必已经得到求援消息,等他赶来,赶走汉军,到那时,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休屠王,你这便出发吧,我只能为你做这些了,保重!”
“右贤王,大恩不言谢,保重!我这就渡河拖住吕布!”
休屠王被冒顿这番“大公无私”的举动感动,心中虽还有些疑虑,但也深信不疑,当下便转身离开大帐,去集结本部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