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心瑜的嗓门倏然拔高。
“姑爷大概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把外袍脱了给你抱着。”
苏心瑜瞧了眼外头的天色,知道此刻时辰已经不早,轻声问:“他该不会真的留宿在这屋里吧?”
“没有,姑爷走得那叫个快,跟逃似的。”琴棋将锦帐挂好,小声道,“小姐,昨夜的事,你真的一丁点都不记得了吗?”
苏心瑜摇头下床,将陆承珝的外袍挂去了架子上。
琴棋整理床铺:“姑爷已当值去了,小姐今日不去竹林,八公子那边,姑爷已经派婢子去说过。”
“也好,我明日与师父好好解释下。”
“方才婢子听到姑爷吩咐冻雨,让他去帮小姐告假。”
“呃……”
他竟如此细心?
琴棋转回头来,噗哧一笑:“昨夜的姑爷怕被小姐勾了一般,走得那个急啊。”
苏心瑜腹诽,她哪会勾人?
不过听琴棋所言,可见陆承珝确实不喜女子近身。
也是奇了怪了,她昨夜分明只喝了五杯果酒,竟醉成这般。
念及此,问:“琴棋,我昨夜还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除了邀请姑爷共寝之外,旁的倒也没什么。”琴棋笑,“小姐与姑爷是夫妻,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不过姑爷倒是正人君子,小姐醉成那样,他竟不动如山。”
苏心瑜伸了个懒腰:“我想泡个澡。”
昨夜没洗,此刻浑身难受。
“小姐还没用早膳,要不先吃点?”
“我想先洗一洗。”
“那好,婢子去烧水。”
琴棋很快出去。
陆炎策正好过来,他站在东厢房门口,冲苏心瑜招了招手。
两人便步去了廊下。
“你说你,好歹及笄了,只几杯果酒就醉成那样,怎么这般没出息?”陆炎策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
害得他今日没能去学医。
苏心瑜一噎:“昨儿师父交代要背的,你都会背了?”
“还没有。”陆炎策嘻嘻一笑,“其实我想说的是,今日告假极好,咱们其实也该有休沐日。”
今日难得可以休息休息。
“这个不错,下次你与师父提一提。”
“你是正式徒弟,当然你说。”
“要有休沐日,这不是你说的么?”
陆炎策摆手:“算了,咱们不说这个。我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小树林里,陆瑶瑶被陆初蝶与几个手帕交给围住了,你要不要去帮帮忙?”
“走,去看看。”苏心瑜微提裙裾。
两人急步到了小树林。
就在凉亭内,陆瑶瑶被陆初蝶等人围在中间。
几个女子的笑声听得苏心瑜刺耳。
只见陆初蝶朝陆瑶瑶的脸伸出手:“除夕夜吃年夜饭,你不是取下了面纱么?今儿怎么又戴上了?”
其他女子纷纷附和:“既然取下过,说明面纱也不一定要戴的。”
“这陆家是你家府邸,在自家府邸,谁人不知你面上如何,戴着面纱自欺欺人,真的好么?”
“再说我们这些人也早知道你脸上的斑块,没什么的,就取下来罢。”
说话时,她们又是一通娇笑,含着讥讽的意味。
苏心瑜娇软的嗓音厉喝一声:“戴不戴面纱是瑶瑶的自由,要你们管?”
闻声,众女子朝她看来。
陆瑶瑶双眼含了光:“嫂嫂。”
苏心瑜便加快步履走了过去。
与陆初蝶在一起的有三个手帕交,其中一个,苏心瑜认得,正是沐宝霞。
另外两个,她们不认识苏心瑜,苏心瑜亦不认识她们。
一个穿桃粉衣裙的女子见迎面走来的少女美得过分,不禁问陆初蝶:“她是谁?”
陆初蝶笑了笑:“还能有谁,咱们陆家的冲喜新娘子呗。”
“原来是冲喜来的。”另个穿着杏色衣裙女子掩唇笑了。
桃粉衣裙的女子看向沐宝霞:“不正是你家表妹么?”
沐宝霞笑道:“她命好。”
“是啊,是啊,命好。”几个女子相继窃笑。
言外之意甚是明显。
皆在说陆承珝命不久矣,这个冲喜新娘子实则命苦。
陆瑶瑶听得来气:“你们什么意思?挖苦我也就算了,这么说我嫂嫂是何意?”
“那就要问你哥喽。”陆初蝶挑眉。
苏心瑜目光浅浅,笑容淡淡:“我夫君的名声好似不太好,初蝶不怕,那是自诩是堂妹的身份。”转眸爽利道,“至于你们……”
话未完全说出口,却听得那三个女子的面色顿时煞白。
她们自然是知道陆承珝杀人如麻的名声,沐宝霞更是领教过他将八千两银子要回去的本事,如此一来三人噤声。
陆瑶瑶趁机出了亭子,站到了苏心瑜身旁。
苏心瑜往前跨了一步,将小姑子护在身后,朗声道:“尚未断亲前,沐宝霞是我表姐,这位沐表姐瞧中了我的未婚夫,所以沐家做了卖外甥女的勾当,啧啧啧,人品呐,真是差。”
“哦,我听说我家瑶瑶原本有个追求者,当然瑶瑶从未将人放在心上。倒是陆初蝶你,你也瞧中了旁人的追求者。此后,我家瑶瑶面上莫名有了斑块。”
“咱们且不论这斑块是怎么来的,说一说两桩事情的共同点。”
“这两桩事情呀,结合在一起,看来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到底都是一类人呢。”
闻言,桃粉衣裙的女子与杏色衣裙的女子转头看向陆初蝶与沐宝霞。
两人双双露出尴尬笑意。
很快转回头来,先后与苏心瑜道:“我们不是这样的人。”
“对,你切莫乱说。”
“有没有乱说,你们自个知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苏心瑜展颜一笑,“我家瑶瑶喜欢戴面纱就戴,就如你们方才所言这是在陆家,你们既然是客,那就把嘴巴放干净点!”
“对,嘴巴放干净点!”陆炎策抬了抬下巴,“否则就滚!”
“对!”陆瑶瑶瞬间有了底气。
嫂嫂分明是娇弱的一个人,没想到她能如此护她。
心里暖融融的。
整个陆家,除了母亲与兄长,从未有人如此待她。
陆初蝶面上登时无光,侧头与手帕交们道:“咱们走,不跟她一般见识。”
亭子外只留下苏心瑜、陆瑶瑶与陆炎策三人。
见那四个女子远去,三人相继笑出声。